电影剧本名：《电影剧本《三支老枪》》

作者:苗雨新

空境：秋日的长白山，层峦叠嶂，郁郁葱葱的高山密林里夹杂着几片火红的枫林。天高云淡，秋风掠过，一群大雁排成行向南方飞去，山林里传来沙沙地响声。时有獐狍野鹿从树丛中、山岗上跑过。

01屯子里 日 外 

五六个日伪军在屯子里挨家挨户地搜查，满屯子鸡飞狗跳——砸门声、哭叫声、狗吠声嘈杂一片。

 一日军军曹搜查到黄老海、耿老六家院子里喊叫：查找马胡子、抗联的干活！

军曹一摆手，过来一个伪军：你的！告诉这里的山民……马胡子、抗联——死啦死啦地干活！

伪军点头哈腰地看着军曹：哈依！为大日本皇军效劳！

伪军扯着破锣嗓子喊叫起来：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儿，皇军说屯子里有马胡子——就是对抗皇军的绺子！皇军说了——你们这里有共产党带领的抗联，你们这里还有义勇军家属和抗联家属。皇军说了！——让你们赶快把他们交出来！

铁蛋娘和草儿躲在屋子里吓得瑟瑟发抖。

铁蛋娘低语：闺女，有娘呢！闺女别怕！闺女别怕！

铁蛋娘紧紧地搂抱住草儿。

房门被砸的咣咣响，草儿惊恐地看着铁蛋娘：娘，小鬼子要寻找抗联和抗联家属！娘，咋整，咋整啊？

突然，房门被砸开了，伪军带着两个日本兵闯进屋内。

军曹瞪着两只淫眼看着瑟瑟发抖的草儿：花姑娘，你男人抗联的干活！你死啦死啦地有！嘻嘻！花姑娘，把你男人找回来的干活，大日本皇军不杀头的干活！

军曹伸手向草儿脸上摸去：花姑娘，呦西呦西！

草儿惊呼一声：娘……娘……俺怕……

铁蛋娘护住草儿，看着伪军：大兄弟，咱们可都是中国人啊！行行好，让皇军放过俺儿媳妇吧！

伪军呲着牙：放过你儿媳妇——让你家铁蛋和铁索回来啊！参加了抗联，不是找死吗？让人给你儿子送信去，你儿子回来了，皇军就放过这俊俏的小娘们儿了！

铁蛋娘瞪着伪军：谁说俺儿子参加抗联了？俺家铁蛋和铁索上山打山猫野兽去了！

军曹看着伪军：老太太说什么的干活？

伪军：皇军，老太太说，她儿子上山打山猫野兽去了！

军曹瞪起眼睛：老太太良心大大地坏了！皇军不是山猫野兽的干活！

军曹拽住草儿胳膊：花姑娘，到县城的干活！皇军让你高兴、舒服的干活！

铁蛋娘挡住军曹：俺跟你们走，放了俺家草儿！

军曹瞪着淫眼冲伪军吼叫起来：花姑娘捆上的干活！押到城里的干活！

伪军怔怔地看着草儿拿起绳索慢慢走到草儿跟前。

军曹啪的一声给了伪军一巴掌：八嘎呀路！

军曹冲门外一招手，进来两个日本兵架起草儿就往外走。

铁蛋娘疯了一样跑上前去，抓住一个日本兵的手撕咬起来：畜生……畜生……放了俺儿媳妇……放了俺家草儿……畜生……畜生……天杀的小鬼子……

军曹瞪着眼睛，满脸杀气端起刺刀：老太太良心大大地坏了！抗联的干活！花姑娘良心大大地坏了，抗联的干活！统统死啦死啦地干活！

军曹的刺刀刺向铁蛋娘。

铁蛋娘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草儿扑向铁蛋娘，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起来：娘……娘……娘呀……娘……娘……

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战战兢兢地看着倒地气绝的铁蛋娘和号啕大哭的草儿：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啊？小鬼子也太可恶了！俺们可咋活啊？

两个日本兵把哭叫的草儿捆绑上，拖上外面的摩托车，塞上草儿的嘴。

草儿挣扎着哭喊，看着日本兵点燃了几间青堂瓦舍的大宅——大宅里火燃冲天、浓烟滚滚。

02山路上 日 外

载着草儿的摩托车在前面开路，军曹带着日本兵和伪军走出野猪坳。

03山林里 日 外

三个老猎人背着老枪转悠在山林里、山岗、山坡上。

豹头环眼，满脸虬须的刘三枪看着白净面皮，三缕胡须，美滋滋的耿老六：老六兄弟，咱家铁蛋子媳妇找铁蛋子来了！咱家铁蛋子和铁锁一年前就参加义勇军打小鬼子去了啊！草儿姑娘是啥时候认识咱家铁蛋的？

耿老六咧嘴笑了：俺家铁蛋子可是出息了！草儿姑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闪回）

04刘家院内 日 外

喇叭声响，邱二愣子骑着高头大马，身披大红花，肩挎盒子枪，后面跟着三十多个弟兄，荷枪实弹直奔刘家小院。

邱二愣子进了刘家小院，一愣神（O,S）：哪来的这么多肩背马枪、背插大刀的人？——俺还带着三十多个弟兄呢！怕啥啊！

邱二愣子看着手下的一帮弟兄：弟兄们，走——进去看看！俺今天娶媳妇，别让这帮人搅合了俺的好事！

他跳下马背走到刘老伯跟前：嘻嘻！刘老伯，你家来客了咋地？不耽搁俺娶媳妇呗？

草儿爹指着铁蛋：哎呦！邱大队长，来麻烦了！这小兄弟也看上了俺家二丫头了！俺都不知道咋整了？

邱二愣子瞪起眼：哪儿来的这伙人？嘎哈的？

铁蛋看着邱二愣子：哪儿来的！——哈尔滨战场上下来的呗！嘎哈的！——打小鬼子的义勇军！

邱二愣子愣了一下：咋的？你们是义勇军，俺也是义勇军！跟俺抢媳妇咋的？咋的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呀！

邱二愣子伸手就要拔枪。

铁蛋把手指放在嘴中，一声呼哨，外面野地里响起战马的嘶鸣声。

邱二愣子抬头向院外望去，见数十个铁骑荷枪实弹坐在马背上。

邱二愣子有点蔫了：嘎哈啊！你们不讲理咋地！是俺先来找媳妇的！俺凭啥让给你啊？

耿铁蛋笑了：凭啥！凭本事呗！你若打得赢俺，二丫姑娘你就领走！你若打不赢俺，二丫姑娘就得给俺留下！咋地！敢不敢和俺比划比划？

邱二愣子（OS）：哈，小犊子！就怕你说话不算数，你看俺不整死你！你他妈的小样吧！——瘦小枯干，能整过俺咋地？

邱二愣子咧咧嘴：小犊子！你说话算数不？输了可别打赖啊！

铁蛋：好！俺不打赖，就怕你打赖！谁打赖谁是小狗！

义勇军甲：邱大哥，怕他咋地？都是他妈的爷们儿！到了手的漂亮媳妇不能白白地让给了那小犊子！你若让给了他，咱可丢不起那个人啊！

邱二愣子手下的弟兄一起嚷嚷起来：老邱！——邱队长！二愣子！咱和日本人干，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死前连女人的毛都摸不着，白他妈的做了一回男人！

义勇军乙：邱大哥！你搂着女人了，让弟兄们都高兴高兴！——跟小犊子干！谁怕谁呀？

铁蛋瞅着邱二愣子：你看上了二丫姑娘，二丫姑娘能看上你咋地？娶媳妇是大事，应该两人都乐意呀！还想强抢咋地！俺耿铁蛋也看上了二丫姑娘，邱队长，你说咋整吧？ 

耿铁蛋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邱队长，俺俩比划比划呗！

草儿（O.S）：这二愣子高出铁蛋半个脑袋，膀大腰圆的！铁蛋能整过人家咋地？

草儿走到屯长面前：叔！这也不公平啊！你看铁蛋能行不？

屯长看着淡定的铁蛋：小伙子！能行不？可别耽搁了人家二丫姑娘的终身大事儿！

铁蛋嘻嘻地笑：叔，你就放心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草儿心里揣着个小兔子，两眼不停地偷看铁蛋。

邱二愣子看着铁蛋：走——是骡子是马到俺俩到外面宽敞地方遛遛去！

铁蛋笑嘻嘻地跟着邱二愣子：走呗！你像个熊瞎子似的！俺还怕你咋地？

铁蛋向院子外面走去。

04院外 日 外

邱二愣子脱去棉袄扔在雪地里，两只粗壮的胳膊像条小檩子。

铁蛋脱去了外衣，小夹袄外套着虎皮坎肩。 

 二人在各自兄弟们的喊叫声中亮开了架势。

邱二愣子一把薅住了铁蛋，凭空把铁蛋抡飞起来，他想撒手把铁蛋扔出去。

铁蛋双手就像粘在了他身上。

邱二愣子用力抡动，咋也扔不出去铁蛋，铁蛋在邱二愣子手中随时都有摔出去的危险。

草儿见铁蛋被抡起飞转的身子，他脸色煞白，双手紧紧地拽着刘老伯手：爹——爹——咋整？咋整啊？铁蛋哥哥要被摔坏了！

草儿不由得脸泛红晕，刘老伯惊慌失措。

邱二愣子已大汗淋漓，嘴中喘着粗气，他抡动铁蛋的速度放慢了。

铁蛋两臂一收，两腿紧紧地夹住了邱二愣子的双腿，铁蛋双臂双腿同时较力，邱二愣子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一片叫好声。

草儿乐得蹦了起来。

铁蛋气定神闲地看着邱二愣子：邱队长！还想比划啥？你说咋整吧？

邱二愣子满面通红，慌忙爬起身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拿起地上的盒子枪：好小子！有点能耐啊！咱比比枪法呗！

铁蛋从马背上摘下弩弓，又抽出三支弩箭拿到手中。

邱二愣子蔑视地看着铁蛋：咋的？不会玩枪咋地？

铁蛋：玩枪！那是俺欺负你了！俺就用这弩箭和你比划、比划，你说呗！俺俩射啥玩意？

邱二愣子（O.S）：俺就不信了！你的弩箭还有俺的枪厉害咋地？

邱二愣子看着他的几个弟兄：你们去老乡家掏几个萝卜来，你们五十步远每人头上顶一个萝卜！

没等那三人走出几步，一个老乡已拿来三个萝卜递到他们手上。

他的三个弟兄站在五十步远开外，把萝卜顶在了头上。

邱二愣子咧嘴一笑：老少爷们儿，都看好了！俺抄家伙了！

邱二愣子抬手就是三枪，三个萝卜从三人的头顶飞了出去。

邱二愣子的那帮弟兄叫起好来。

铁蛋不慌不忙地看着围观的众人：乡亲们，谁家有比萝卜小的东西？借俺用用！

小伙子：兄弟，俺家有山梨蛋子！能用不？

铁蛋：兄弟，你快去拿来！俺凑合用呗！

小伙子跑到家里，揣了一兜山梨蛋子跑到铁蛋面前，他从兜里掏出两把山梨蛋子：兄弟，你看哪个合适？你挑着用呗！

铁蛋挑出三个蛋黄大小的山梨蛋子递给了三个兄弟：哥儿仨，五十步开外顶好了！

草儿看着铁蛋三个兄弟头上的山梨蛋子，看着铁蛋搭上了三支弩箭，她不敢看了，把头埋在了她爹怀里，心怦怦跳动。

一声弓弦响，三支利箭激射而出，仨兄弟头上的山梨蛋子飞了出去。

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场的人都张大了嘴巴。

草儿激动得两眼放光，脸蛋绯红，高声喊叫：铁蛋哥……铁蛋哥哥……

她捂住嘴，不好意思喊下去了。

好半天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邱二愣子的三十多个弟兄都耷拉下了脑袋。

铁蛋高声喊叫：二愣子，还比划不？

邱二愣子有气无力地看着铁蛋：还比划个屁！比啥比呀！俺认输！俺不打赖！媳妇——俺不要了！便宜你小犊子了！

邱二愣子带着他的弟兄们灰溜溜地走了。

草儿爹两眼笑眯眯地不离铁蛋刚毅俊朗的脸儿，他喜滋滋地看个没够：铁蛋，你这孩子真招人稀罕！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有福气能找到你这样的好男人？

骑兵队伍中，一个三十多岁白净面皮的人看着精悍、浑身武艺的铁蛋（O.S）：耿铁蛋——组织上就叫你耿飞吧！你是抗联派往兄弟党培训的高级特工，耿飞——你将是我党隐蔽战线的优秀战士！

草儿站在外面看着有些忸怩的铁蛋（O.S）：真好！这铁蛋哥哥真好！这铁蛋哥哥真招人稀罕！

草儿心跳加剧，脸上开始发热，草儿磨身向屋中跑去。

待草儿出来时，马队正在集合要出发了，铁蛋已跨上了马背。

草儿羞红着脸，跑到铁蛋马前：铁蛋哥哥……

草儿把一个香荷包塞到铁蛋手里。

铁蛋看着手中的荷包心中一愣，他刚想开口说话，草儿一转身害羞地跑了。

铁蛋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荷包——大红的荷包绣工精巧，荷包上一对鸳鸯绣得活灵活现。

铁蛋把荷包放在鼻子上闻闻（O.S）：真香！里面装满了香草。

他见二丫姑娘站在刘老伯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O.S）：这么水灵的姑娘谁不稀罕啊？俺真想跑过去和她说上几句话……哎！不撵走小鬼子没有好日子过。打小鬼子不知道俺哪天就死了！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啊！

铁蛋深情地看了草儿几眼，把荷包揣在内衣兜里，他高举着抗日义勇军大旗狂奔而去。

草儿看着铁蛋渐渐远去的背影，两串泪珠滚落下来……

耿老六陶醉在幸福憧憬中……

刘三枪看着耿老六美滋滋的样子：老六，想啥呢？

耿老六掏出烟袋锅子坐在了大树下，他装满了老青烟：大哥，俺家铁蛋子回来，让他们小两口给俺生个胖重孙子，哈哈！俺老家伙也对得住他爹娘了！

突然前面树丛中蹿出一头狍子，耿老六嗷地喊叫一声，狍子站住一怔，耿老六抬手就是一枪，狍子应声倒地。

刘三枪嘿嘿地笑：老六，枪法又长进了！

满脸胡须的红脸汉子黄老海与刘三枪跑上前去，把狍子抬了回来。

耿老六看着他俩笑：三枪老哥， 老海兄弟，走——回家喝酒去！

黄老海：老六兄弟，别介呀！再划拉点野鸡、野兔啥的！多弄几个菜，走！——

耿老六扛起狍子：三枪大哥，快走吧！

刘三枪端着老枪走在前面，突然山坡上扑拉、扑拉几声响，草丛中飞出几只野鸡咕咕叫着向对面山梁飞去。

刘三枪一抬手，三声枪响，三只野鸡掉到草丛中。

刘三枪一只手掐着老枪跑去捡回野鸡，突然，他身旁蹿出两只兔子，刘三枪跑动中连发两枪，两只兔子蹬了蹬腿不动了。

耿老六哈哈大笑起来：俺老哥儿几个回家好好造他一顿，喝上几盅老白干，那个美呀！

黄老海在一旁看着耿老六：老六兄弟，心里美——盼着铁蛋小犊子娶媳妇呗！哈哈！俺老家伙是啥指望都没有了！俺是孤身一人，灶王爷贴腿肚子上——人走家搬！俺黄老海春耕，秋收，冬天狩猎，填饱肚子倒是不愁。俺本想找个老伴，老了、老了！也该享享福了！这该死的小鬼子来了，祸害的俺们鸡飞狗跳墙的！这日子可咋过呀？俺就指望铁蛋、铁索给俺养老送终了！

刘三枪眯缝着眼睛看着黄老海：老海兄弟，嘎哈啊？想啥呢？小鬼子来了还能祸害俺老哥几个咋地？俺干俺的活，吃俺的饭，没遭他们，没惹他们的！小鬼子还能抢了俺们的饭碗子咋地？

耿老六：哎！都别说了！说点高兴的事儿！回家让草儿给俺们炖狍子肉，野鸡炖蘑菇和野兔肉！俺哥几个可劲造！俺还有二斤高粱烧呢！走——赶快回家吧！

耿老六扛起狍子。

刘三枪把两只野鸡挂在了身上：老六兄弟，这狍子挺肥啊！俺俩抬着呗！

耿老六笑了：不用啦！俺俩抬着走——人家还以为是你撂倒的呢！

刘三枪看着耿老六笑：显摆！嘚瑟！——让孙媳妇说——爷爷有能耐呗！

耿老六笑了：那咋地！让俺家铁蛋和孙媳妇吃穿不愁——哈哈！给俺生个胖重孙子！

老哥几个抬着狍子、背着野鸡、野兔向山下走去。

05山坡上 日 外

老哥几个走到山坡下，屯子里响起枪声，一会工夫，屯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耿老六惊愕地看着黄老海：三枪大哥，不好了！屯子里出事了！

屯子里传来哭喊声和嘈杂声。

天空传来鹰啼声，一只苍鹰在刘三枪他们头顶盘旋啼叫。

刘三枪喊叫起来：我的海东青！我的猎鹰海东青！我的海东青报信来了！老六兄弟！老海兄弟！赶紧下山，不是他妈的胡子就是小鬼子来了！

黄老海放下狍子，手掐着老枪向山下跑去：不管是哪儿来的兔崽子，都别想在野猪坳沾便宜！

耿老六一怔，惊慌地喊叫起来：草儿……俺孙媳妇儿……俺孙媳妇儿可别让他们……

耿老六扔下狍子，向山下疯狂跑去。

06山下 日 外

老哥几个跑到山下树林里，见小鬼子的摩托车开出屯子，摩托车里捆绑着一个女人，后面跟着五六个日本兵和几个伪军。

耿老六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着摩托车上被捆绑的女人，他妈呀一声：草儿……草儿……俺孙媳妇儿……

他看着刘三枪和黄老海：草儿被小鬼子抓走了！三枪大哥！咋整！咋整啊？

耿老六眼中噙满了泪水：俺要救草儿……俺要救出孙媳妇儿……

刘三枪惊慌地看着山下的日本兵：老六，你咋救草儿？小鬼子有屁驴子，那玩意跑得多快啊！还有五六个小鬼子和那么多黄狗子呢！他们可都扛着家伙啊！

耿老六拍了一下手中的老枪：俺们手中的家伙是烧火棍子咋地？俺和小鬼子拼了！小鬼子嘎哈抓俺孙媳妇儿啊？一帮丧尽天良的乌龟王八蛋！

耿老六咬着牙、向山梁上跑去。

刘三枪喊叫：老六！你嘎哈去呀？不要命了咋地？

耿老六瞪着血红的眼睛喊叫起来：要啥命啊！野猪都拱上炕了！不整死它俺们还有活路咋地？

刘三枪与黄老海对视一眼，跟着耿老六向山梁上跑去。

07山林里 日 外

老哥几个在山上抄近路，不到一个时辰赶到了小鬼子头前。

刘三枪、耿老六、黄老海各隐蔽在一棵大树后面端起老枪。

刘三枪惊疑不定地看着耿老六：老六兄弟，咱老哥几个真要杀人咋的？

耿老六愤怒地低语：胡子——对付日本胡子还能手软咋地？——杀人、放火、祸害人家大姑娘！不杀了他们，还留着他们祸害人咋地？

小鬼子的摩托车到了近前，草儿粽子一样被捆绑着蜷曲在摩托车里。

耿老六两眼冒火看着被捆绑的草儿。

两声枪响，摩托车一歪，开车的日军军曹和坐在后面的日本兵脑浆迸裂，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几个日本兵一时懵怔了，趴在地上向山林里东张西望地开枪射击。

耿老六赶忙装填枪弹，刘三枪端着老枪犹豫不决。黄老海抬手就是两枪，两个日本兵的脑袋开了花。

黄老海怒声喊叫：刘大哥！你倒是开枪啊！

刘三枪两手抖动，没有吭声。

耿老六见黄老海打死了两个小鬼子，掐着老枪向摩托车跑去：草儿……草儿……爷爷来了……草儿……爷爷来了……

一个日本兵瞄准了耿老六：八嘎！马胡子的干活！死啦死啦地有！

一声枪响，耿老六倒在了血泊中。

刘三枪哎呀一声：老六……老六兄弟……

刘三枪扣动扳机，三声枪响，几个日本兵倒在血泊中。

一个日本兵和几个伪军见势不好，偷偷地钻进山林里逃跑了。

刘三枪跑到耿老六跟前，抱起耿老六，耿老六身上鲜血淋漓，胸口一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流血，刘三枪捂着耿老六的伤口喊叫起来：老六兄弟……老六兄弟……老海……快去救草儿去……

黄老海几大步蹿到摩托车前，拽下草儿嘴里的破布，解开草儿身上的绳索。

草儿喊了一声黄爷爷……她泪流满面地向耿老六跑过去：爷爷……爷爷……爷爷，你醒醒……爷爷醒醒呀……爷爷……爷爷……

耿老六慢慢睁开双眼，慈爱地看着草儿，两行泪水滚落下来：孙……孙媳妇儿……爷爷不……不行了……爷爷看不到俺……俺的重孙儿了……铁蛋回来……快回来……天杀的小鬼子……

耿老六在叨气，他圆睁二目看着刘三枪，朦胧中眼前浮现刘三枪、耿老六、黄老海跪拜苍天厚土，三结义的情景。

耿老六停止了呼吸。

刘三枪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号啕大哭起来：老六兄弟！哥哥惭愧啊！当年你一枪打死了胡子头三江豹，救了俺一命，今天对着东洋胡子——小鬼子，俺咋就手软了呢？惭愧啊！惭愧！——俺还是你们的大哥不……

黄老海气鼓鼓地看着刘三枪：你还是俺大哥，咋为二哥报仇？——大哥就看着办吧！

刘三枪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草儿：草儿，走——俺们回野猪坳！

黄老海要背起耿老六尸体。

刘三枪猛地推开黄老海：俺是大哥！给俺来背！老海，大哥的老枪还没老……

刘三枪背起耿老六尸体向野猪坳走去。

黄老海端着老枪，他警惕地向四周观望，眼中泪水滚落下来。

08野猪坳 夜 外

已是夜晚了，刘三枪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进屯子里——屯子里几户人家亮着昏暗的灯光，朦胧的月光下刘三枪与耿老六家里一片残垣断壁，有的房屋还在冒着浓烟。几个老人坐在残垣断壁里哭泣，低声咒骂：该死的小鬼子，杀人放火！——张小六子的东北军嘎哈去了？

刘三枪背着耿老六走进残垣断壁的家门，见铁蛋娘浑身鲜血躺在一块门板上。

一个老人看着铁蛋娘鲜血淋漓的尸体：咋整？这可咋整啊？老六嘎哈去了？这都小半夜了！他咋还没回来？他嘎哈去了？——铁蛋娘被小鬼子杀害了！草儿姑娘被小鬼子抓走了！这可咋整啊？哎！铁锁、铁蛋跟着抗联走了！这一家人不就家破人亡了吗？

黑暗中，草儿扑到铁蛋娘身上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起来：娘……娘呀……娘呀……娘……千刀万剐的小鬼子……

草儿眼前一黑，倒在铁蛋娘尸体旁。

刘三枪放下耿老六尸体，找来一块门板放在院子里，他和黄老海抬起耿老六尸体放在门板上。

院子里几个老人、小伙子惊愕地看着放在门板上的耿老六和晕倒在地的草儿。

老人看着神情肃穆的刘三枪：三枪，这是咋回事儿啊？是你们救回了草儿姑娘咋地？老六这……这是咋了……是小鬼子做的孽……杀……杀害了耿老六……

刘三枪二目含泪：是……是老六兄弟和三枪兄弟救了草儿……老六兄弟被小鬼子杀害了……

刘三枪二目喷火：铁蛋娘咋死的？

老人：小鬼子进了屯子就放枪，说是搜查抗联，他们见了草儿姑娘就喊叫：花姑娘大大的哟西哟西，良心大大地坏了！抗联的干活！小鬼子捆绑上草儿姑娘塞上了屁驴子！铁蛋娘哭喊着护着草儿，被小鬼子的刺刀扎了几个血窟窿，铁蛋娘当时就没气了！

刘三枪两眼血红：老少爷们儿都歇着去吧！俺和老海兄弟为老六兄弟和铁蛋娘守灵。

一个老大娘抱起草儿：草儿姑娘，快醒醒……看看咋料理铁蛋娘和铁蛋爷爷的后事吧！耿家就你一个人在了！你千万可要挺住呀！

草儿慢慢睁开双眼，又号啕大哭起来：铁蛋哥……铁蛋哥……爷爷和娘亲都被小鬼子杀害了！铁蛋……回来……铁蛋哥快回来……为爷爷、娘亲报仇……

09坟地 日 外

山坡上两座新坟，草儿跪在坟头前啼哭不止，趴在铁蛋娘坟上两眼痴呆。

刘三枪在耿老六坟头前摆上一瓶老烧，野鸡炖蘑菇、兔子肉、狍子肉：老六兄弟，铁蛋娘，吃点东西吧！老六兄弟，俺知道你还惦记着草儿，有俺刘三枪和黄老海在——不会让草儿再出啥差错了！俺让铁蛋回来与草儿完婚，给你生个胖重孙子！

刘三枪和黄老海端起酒杯：老六兄弟，俺老哥仨再喝一杯吧！待俺和老海兄弟宰够了小鬼子再去陪你吧！

刘三枪和黄老海端起酒盅……

刘三枪凝视着黄老海：老海兄弟……小鬼子是要祸害俺刘三枪断了根苗啊！

黄老海一愣：大哥！啥意思？此话咋讲？

刘三枪流下泪水：老海——老六兄弟没了！铁蛋娘没了！俺的家史从不愿和别人提起，俺心痛啊！俺家的事儿只有老六兄弟和铁蛋娘知道。

黄老海：大哥，有啥话你就和兄弟说说呗！

刘三枪：老海兄弟，你不知道——庚子年间，铁蛋娘被洋人奸杀了！俺和俺媳妇、铁蛋爹参加了义和团，杀洋鬼子，烧教堂，俺媳妇和儿子被洋鬼子射杀了！后来，清庭追杀俺义和团团众，俺没办法了把没了爹娘的铁蛋孙儿托付给了老六兄弟！俺下了关东。

老六兄弟对俺是恩重如山啊！铁蛋把铁锁娘当做亲娘——铁蛋是铁锁娘拉扯大的啊！为啥老六兄弟对草儿那么心疼？张罗让铁蛋和草儿完婚——那是老六兄弟让草儿为俺刘家留后啊！老海兄弟——参加抗联打小鬼子去能没有闪失吗？老海兄弟，救草儿时候，俺手软了！俺怕啊！——儿子、儿媳妇儿死了！俺媳妇儿也死了！俺就剩铁蛋一根独苗了！俺怕！俺怕断子绝孙啊！——

小鬼子祸害俺刘三枪断子绝孙！俺操小鬼子八辈祖宗！俺和小鬼子没完！他们杀害了老六兄弟，不和杀了俺一样吗？大不了鱼死网破！老海兄弟——俺……俺心里太憋屈了！

刘三枪把杯中酒泼在耿老六坟墓前。

黄老海啪的一声把酒盅摔在地上：小鬼子让俺们断子绝孙——俺让他们瘪种，俺专打小鬼子阴根，让他们撒不出种来！小小岛国的一群乌龟王八蛋，俺把他们的蛋黄都挤碎了！

刘三枪看着趴在铁蛋娘坟堆上的草儿：闺女，走——回家吧！

草儿呆讷地喃语：爷爷，俺啥都听到了！回家……哪还有家了……哪还有家了……

黄老海拽起草儿：闺女，先到俺山坳里的小土房躲避几天吧……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

草儿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嘴中叨咕：爷爷……没有家了……没家了……俺和铁蛋没家了……爷爷也没家了……

黄老海搀扶着草儿跟着刘三枪向山坳里走去。

10土房里 夜 内

草儿蜷曲着身子躺在炕上喃喃低语：爷爷死了……娘亲死了……家没了……俺们没家了……

黄老海递过来一碗小碴子粥：闺女，你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快吃点东西吧！你若饿坏了，铁蛋回来可咋整啊？闺女，听爷爷话！填饱了肚子，有了精神头，俺们再想办法吧！

黄老海又拿过来两个大饼子。

草儿若有所思，眼神奇怪地看着黄老海：黄爷爷，俺饿了！

草儿端起饭碗咕噜噜，把一碗稀粥喝了下去，她抓起大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黄老海笑了：闺女，好好睡一觉吧！爷爷明天想法找找铁蛋，给铁蛋送信去！

草儿嗯嗯地点头。

黄老海困倦极了，他见草儿安稳了下来，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11土房里 日 内

黄老海一觉睡到大天亮，他揉揉眼睛，草儿不见了，他慌忙坐起身来到外面去寻找（O.S）：草儿嘎哈去了呢？出去了咋不吱一声呢？

黄老海喊叫起来：草儿……草儿姑娘……草儿……草儿……草儿……

山坡上、山林里没有草儿的踪迹。

12家里 日 内

黄老海急匆匆地跑到刘三枪家里：大哥！草儿丢了！大哥，草儿丢了！大哥！咋整啊？

刘三枪看着黄老海惊慌失措的样子：老海，别急，慢慢说！草儿闺女咋丢的？

黄老海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画面回放）

刘三枪思忖一会儿：老海，草儿这孩子能跑哪儿去呢？山林里猛兽经常出没，草儿姑娘可别让狼掏了、熊瞎子舔了！草儿闺女若是遇到了小鬼子……

黄老海两眼暴睁胡须抖动：走——到山林里找找去！草儿姑娘就是让狼掏了、熊瞎子舔了，也不能让小鬼子……

刘三枪从墙上摘下老枪，子弹带里装满了子弹：老海，走——到山林里看看去！

海东青蹲伏在一个木架上，它见刘三枪背起老枪，扑拉、扑拉几声飞落到刘三枪肩臂上。

黄老海：大哥，这海东青是彻底让你驯服了，你熬鹰时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到底驯服了海东青！

刘三枪：只要我背起老枪，它就知道我要上山狩猎去了！老海，走吧！

13山林里 日 外

刘三枪和黄老海在老林子里转悠起来，海东青蹲伏在刘三枪肩上两眼机警地四处观望。

刘三枪和黄老海在老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多时辰，刘三枪看着山下：老海，俺俩下山到大道旁看看呗！草儿八成是回娘家去了？草儿若是回娘家要走大道啊！

黄老海：俺俩还是到大道上去看看呗！

刘三枪和黄老海向山下大道走去。

14大道上 日 外

大道上响起汽车喇叭声，一会工夫，一辆汽车拐进了野猪坳方向。

刘三枪和黄老海赶忙向山下跑去，他俩已看清了汽车上的小鬼子。

刘三枪气气呼呼地看着黄老海：老海，小鬼子奔野猪坳去了！野猪坳的乡亲们又要遭殃了！老海，俺要让小鬼子断子绝孙！

黄老海点点头：大哥，俺黄老海出手就是两枪！打完俺就跑，让小鬼子蒙头转向，哈哈！想逮住俺——没门！大哥——干吧！

刘三枪拍一下肩上的海东青：老伙计，飞出去吧！别让小鬼子伤害到了你！

刘三枪放飞了海东青，海东青扑拉扑拉几声飞出去，在刘三枪头顶上空盘旋起来。

刘三枪：老海！走——靠近小鬼子的汽车，干倒几个小鬼子咱就跑！咱就零打碎敲，就俺俩，别人不知道！不怕有人到小鬼子那儿去告密。哈哈！吃小鬼子肉、喝小鬼的子血去！

黄老海嘿嘿笑了两声：反正俺是不喝汤……俺也让小鬼子断子绝孙！

两人向山下的石砬子迂回过去，找好了隐蔽点。

小鬼子的汽车进入了刘三枪和黄老海的射程。

刘三枪看着黄老海：老海，俺俩一起开火，打完就跑，翻过前面的山梁，小鬼子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没辙了！

两人端起来老枪……耿老六和铁蛋娘浑身鲜血的身影在刘三枪面前晃来晃去。

几声沉闷的枪声，汽车上的几个日本兵倒在了车厢里。

黄老海马上装填子弹，刘三枪拽起黄老海就跑：老海！快跑！让小鬼子看不到咱们人影，嘿嘿！

小鬼子下车架起了机关枪，向山上疯狂地扫射起来。

日军小队长气得哇哇怪叫：射击的干活！射击的干活！抗联的干活！

刘三枪和黄老海坐在山梁下山林里哈哈大笑起来。

刘三枪：老海，零打碎敲！——过瘾！过瘾！

黄老海看着刘三枪笑：大哥，这小鬼子不比老虎、孤猪、黑瞎子厉害！反正都是兽，咱俩照样打他个逼破屌烂！

刘三枪对空唿哨一声，海东青俯冲下来落在刘三枪肩臂上：老海，走——回家喝酒去！——草儿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急死人了！

15山上 日 外

刘三枪和黄老海在巨石上挥锤凿洞，拿着钢钎的刘三枪看着挥汗如雨的黄老海。

黄老海停下锤子喘息，刘三枪拿过锤子，黄老海握起钢钎，刘三枪挥起大锤。

山路两旁，刘三枪挥锤凿眼。

刘三枪、黄老海在山洞内凿眼。

16山林里 日 外

刘三枪和黄老海满头大汗地在山林里挖掘捕兽的陷阱，挖好陷阱，刘三枪跳到陷阱里，黄老海在陷阱上面递给刘三枪铁刺矢，刘三枪把铁刺矢布满陷阱里，刘三枪和黄老海接连挖了几个陷阱。

17山林里 日 外

入冬了，群山白茫茫的一片，山林里小北风呼啸着。刘三枪和黄老海把手操在袖筒里走在去县城的山路上。刘三枪和黄老海脚上的靰鞡踏着积雪，发出吱嘎吱嘎地响声。

刘三枪：老海，快过年了，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草儿噶哈呢？她走出去都四五个月了！一点音信儿都没有！三枪，你说草儿一个人在外面多遭罪啊！

县城方向传来枪声，刘三枪和黄老海赶忙跑到山林的一个高岗上。山林里影影绰绰见一个人跑了过来。

刘三枪端起老枪：老海，八成是小鬼子又造孽了！你看——被追赶的好像是个女人！

（倒叙）

18县城里 日 外

耿铁索带领几个抗联战士护送特派员行走在县城里，一个日本特工悄悄尾随在后面。

特派员：耿铁索同志，你是杨靖宇一路军军部保卫部门的负责人吧！每次接送上级要员，都是你亲自接送？

耿铁索：特派员，俺知道俺的任务很艰巨，俺会保证特派员的安全！一会儿出了县城到了山林里，俺的任务就完成了！特派员，放心吧！

耿铁索机警地向四处张望。

突然，耿铁索从腰间拔出盒子枪：有情况！

一队日伪军偷偷围上来。 

耿铁索开枪向日伪军射击，双方交上火，耿铁索他们牺牲了几个战士。

铁索与一个战士带着特派员逃入山林里。

（倒叙）

19屋子里 日 内

联络站负责人严肃地看着草儿：刘草儿，你已正式成为抗联战士了！党交给你的任务是传送日本人的情报，作为情报人员——要机智、、勇敢，上级领导告诉我：你受训时，作风顽强、枪法好！——我知道，你在寻找你的恋人——他已不在长白山里了，他到兄弟党那里接受特工训练去了！

    （插镜）耿飞（铁蛋）在苏联接受特工训练。

站长严肃地看着草儿：刘草儿，日本人最近有新动向！你要缜密观察日本人的动向，防范日本人的阴谋诡计！

草儿挺胸立正：站长，刘草儿保证完成任务！

（倒叙）

20县城 日 外

草儿在县城日军大队部附近转悠，见一队日本兵走向一条小巷里，草儿暗中尾随在后面，她发现耿铁索带着几个人在街上人群里一晃不见了，日本兵已向铁索他们的方向追了上去。

草儿暗中跟了下去。

（倒叙）

21山林里 日 外 

日本人已在城外设伏，危急时刻，草儿出手帮助铁锁他们逃到山林里。山林里响起来枪声，小鬼子围了上来。

草儿（O.S）：俺舍弃自己吧！为铁锁他们创造逃生条件。

草儿的两把二十响盒子枪左右开弓。

只要日本兵一露头，头盖骨就被草儿的枪弹击碎。

草儿喊叫：铁索！——俺来掩护你们！你们赶快走！——

铁索喊叫：草儿！——俺来掩护，你带领特派员他们冲出去！

草儿喊叫：铁索！——俺是情报联络员！没法和你们一起走，你们快走！——铁索！——没有时间了！大批小鬼子马上就上来了！你们快走！——

22山林里 日 外 

刘三枪和黄老海隐蔽在两棵大树下看着小树林里的战斗。

刘三枪低语：老海，女人的声音好熟啊！像是草儿！

黄老海：大哥，俺听也像草儿姑娘！——草儿参加了抗联？

枪声更激烈了，十多个日本兵已包围了草儿。

草儿手中的双枪不停地点射……不时有日本兵倒下。

刘三枪惊讶了：老海，草儿竟有这般身手！真是个让人惊奇的孩子啊！

黄老海看着山下：大哥，俺俩总算找到了草儿，俺俩对死去的老六兄弟和铁蛋娘总算有了个交代了！

远处草儿喊叫声：铁索！——告诉铁蛋哥哥！俺没有给关东父老乡亲丢脸！俺没有给爷爷和娘亲丢脸！告诉铁蛋哥哥！俺想念他……让他为俺报仇……

刘三枪站了起来：老海，上手！俺俩救下草儿和铁索他们！

黄老海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大哥，小鬼子人多，打完了俺俩没地方跑啊！忘了放长线钓大鱼了咋地？

刘三枪：老海！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刘三枪向山下跑去，黄老海也向山下跑去。刘三枪和黄老海找好有利地形，同时开枪。

几声枪响，几个日本兵倒在血泊中。

山林里，一个日军女军官举起望远镜：老枪的声音，猎人出现了！

他看着身旁的特工小川：小川君，你带着机枪射手迂回到山包侧面去，消灭猎人！

小川：哈依！山口荷子少佐，我马上执行命令！

小川带上机枪射手向山包侧面迂回过去。

山口荷子看着被日伪军围住的草儿：女抗联，你逃脱不了！我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黄老海在装填子弹，小川带着小鬼子机关枪射手迂回到山包侧面。

黄老海已听到了草丛中悉嗦声，他影影绰绰看到了日军机枪手架起机关枪，黄老海在草丛中稳稳托起老枪。

几声枪响，日军机枪手头部、胸部中弹，趴在机枪旁不动了。

小川浑身抖动，爬向日军机枪手，他身后传来踏雪声。

山口荷子：小川君，不要轻举妄动，你不是皇军的战斗人员，你的价值不在这里，退后！

小川回头看着山口荷子：少佐……我不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吗？我不想做这场圣战中的流沙！

山口荷子鄙视地看着前面的山包：小川君，培养一个大日本特工精英付出的财富——不是让你做一个四肢发达的人，皇军不缺少勇士！

山口荷子向后面的几个日本兵一摆手：在雪地里摸索前进，消灭猎人！——不！抓活的，我有大的用处！

几个日本兵趴在雪地里分散着向山包摸索过去。

黄老海机警地看着山包前面的开阔地，手指搭着扳机，他见一个日本兵爬得近了，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一个日本兵趴在雪地里不动了。

黄老海盯视着雪地里几个稍远的日本兵托着枪等待日本兵进入射程（O,S）：我的老枪射程近，不像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射程远，待小鬼子靠近了！我再射杀……

一个日本兵近了，啪啪两声枪响，日本兵倒在雪地里，黄老海右臂中弹，倒在山包下。

不远处雪地草丛中一个日本兵狞笑着收起狙击步枪：猎人，不要死啦死啦地干活！山口荷子少佐要的是活口。

黄老海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微弱地喊叫：大哥——三枪大哥——

两个日本兵蹿上来，黄老海抬起右手举枪，他双手颤抖着，老枪刚刚抬起，又无力地垂下来。啪啪两声枪响，子弹射在日本兵脚下。

刘三枪听到黄老海喊叫声和枪声，赶忙向山包跑过来。

嗒嗒嗒！刘三枪哎呀一声倒在雪地里，刘三枪滚到一条壕沟里，腿上鲜血淋漓，他见黄老海被日本兵捆绑上拖下山坡。

刘三枪在壕沟里眼中泪水滚动：老海……老海兄弟……老海兄弟……

23小树林里 日 外 

小树林里枪声停止了！草儿身上已多处负伤，草儿已没有了子弹。草儿艰难地挺直了身躯，把两支盒子枪扔在了雪地里。

草儿眼前浮现出铁蛋、铁蛋娘的音容笑貌。

十几个日本兵冲上前去，把草儿围在了中间。

山口荷子走上前去：小姐，你被捕了！马胡子大大的厉害，带回去，拷问出抗联的密营！

草儿哈哈大笑：俺不是抗联！俺是普通中国人！你们抢占了俺们的土地，你们毁了俺们的家园！野猪拱破了家门！还让野猪上炕咋地？你们是强盗！你们才是马胡子的干活！

日本兵冲上来，把伤痕累累的草儿捆绑起来。

草儿怒骂：小鬼子！——姑奶奶不怕死！到了阴曹地府也要索你们的命……

日本兵用破布塞了草儿的嘴，把草儿塞到军车里，军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刘三枪眼睁睁的看着黄老海被小鬼子俘虏了！草儿被小鬼子抓走了。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群山、天空白茫茫一片，北风呼啸卷起烟雪。

24 县城大墙前 日 外

城墙上粘贴着草儿画像。画像旁贴张告示：皇军击毙的马胡子——女悍匪

伪军：老少爷们儿！看到了没？这就是女悍匪，昨天被皇军打死了！这小娘们儿可厉害了！整死了五六个皇军呢！

围观人：哎——穿黄皮的！你咋知道她是马胡子？不兴是抗联咋地？

伪军：城里这么多皇军，抗联早被杀绝了！哪儿还有什么抗联了！这小娘们儿不是马胡子是啥啊？

围观人：黄皮子！说啥呢？谁家的大姑娘不好好嫁人？咋成了悍匪？俺看她就是抗联！

日本兵：共产党、抗联，统统死啦死啦地干活！大日本皇军在城里治安大大的好！我们大东亚共荣的干活！良民多多的干活！

围观人磨身走了：滚王八犊子吧！共荣个屁！明明是共产党抗联，楞说是悍匪！瘪犊子操地！就他妈的粉饰太平吧！

25医院病房里 夜内

山口荷子坐在草儿病榻前：小姐，我知道你的生命到了终点，想说些什么吗？

草儿艰难地低语：山口荷子……俺看你是个挺好看的姑娘……可战争让你丧失了本性——你残忍、嗜杀、阴险、没有亲情……俺知道，你不会放下屠刀，你要为你的天皇而战！

山口荷子：我当然要效忠我的国家和民族——像你一样，为了国家、民族勇敢献身！小姐，我尊重你！

草儿连连咳嗽几声：你这个闯进人家家门的强盗！——俺有俺心爱的人！俺有赖以生存的黑土地……俺有爷爷、娘亲！

——爷爷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和黑土地，被你们杀害了……娘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也被你们杀害了……你们毁了俺们的家园，让乡亲们流离失所！

为了与你们抗争，俺与心爱的人不能见面、不能在黑土地上播种。你是俺，你咋办？荷子小姐！你要回答俺！

山口荷子一时无语 ：小姐，我尊敬你——你是真正的中国人！这是战争，我是军人，我要忠于我的国家和民族。

草儿愤怒地低吼： 战争——战争就要毁灭人家的家园咋地？军人——军人就要滥杀无辜咋地？

山口荷子：小姐，我知道你不会屈服，在你嘴中我问不来出什么，我遗憾！若不是战争，我们也许会成为好姊妹！——你安心地走吧！我不会把你陈尸示众，我不想激怒中国人！

草儿艰难低语：俺诅咒发动战争的人！若没有战争，你会牵着恋人的手，漫步在迷人的大海边、观赏美丽的富士山雪景，俺也会和心爱的人春天里在黑土地上播种、放歌！

为了生存！为了正义和自由，中华儿女会战斗下去！——直到赶走侵略者！

草儿在咯血，昏迷了过去。

山口荷子看着昏迷的草儿：护士小姐！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我尊重为民族勇敢献身的人！

26医院病房外 日 内

夜空漆黑一片。医院走廊里灯光昏暗，病房里的病人都在酣睡，偶尔传出病人的呻吟声。

草儿病房外的两个日本兵在打瞌睡。

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推着床车来到草儿的病房外。

两个守护在病房外的日本兵睁开眼睛刚要说话，突觉腰间一麻，说不出话来，瘫坐在长椅上。

27 病房内 夜 内

医生和护士走进病房。草儿听到声响，挣扎想说话。医生捂住她的嘴。

医生和护士包裹好草儿抬到床车上，俩人推着床车不慌不忙地走出医院大门。

28 房间内 夜 内

草儿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昏迷中觉得有人呼唤她，她慢慢地睁开双眼，嘴轻轻嚅动：咋！俺这是在哪儿？

一个女人的脸在她眼前晃动。

草儿：雄灵姐姐……你咋会在这里？外面有日本人……

雄灵泪水滴在草儿脸上：草儿！你在家里！安全了！

草儿眼前浮现秘营里教官教给她特技——射击、化妆、搏斗，雄灵教官教授她发报、密码。

草儿见一张严酷的脸在她面前晃动，她艰难地低语： 教官……你也在这里……刘草儿无愧于教官的培训……教官……俺要死了……俺最大的遗憾是见不到俺心爱的人了……

她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教官突然抱起草儿，眼泪唰唰地滚落在草儿脸上：刘草儿，你会见到他！你会见到你心爱的人！

草儿痛苦地勉强摇摇头：教官……不要安慰俺了……他早些年就参加抗联了！一直没有他的音信……俺好想念他……他是俺一生的企盼……

草儿咳嗽几声：俺见不到俺爱的人了……不能为爷爷生养重孙子了……俺愧对爷爷、娘亲……铁蛋哥……铁蛋哥哥……

草儿眼中又滴下来泪水。

耿飞神情激动：草儿！——俺是铁蛋……俺是你的铁蛋啊……

耿飞抹下脸上的长眉毛、胡须：草儿，纪律要求俺，俺任重道远，草儿……俺的草儿……铁蛋哥哥在这里……铁蛋哥哥在这里啊……

草儿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铁蛋哥……是你……爷爷和娘亲都被小鬼子杀害了，咱没有家了，俺没有告诉刘爷爷、黄爷爷偷偷跑了出来寻找你，俺四处流浪，到处寻找你，后来……抗联队伍收留了俺，俺也加入了抗联，组织上看俺机智勇敢，在抗联秘密营地里把俺培训成练一个一身好本事的情报人员，俺要和铁蛋哥哥一起打小鬼子，给爷爷和娘亲报仇……给受小鬼子祸害的乡亲们报……仇……铁蛋哥哥……在秘营里俺咋知道教官是铁蛋哥哥……

草儿用尽了力气，紧紧地搂抱住铁蛋。

铁蛋:草儿,哥哥重任在身，纪律要求俺——俺不能暴露身份！草儿：铁蛋哥……草儿终于见到了你……铁蛋哥……铁蛋哥哥……铁蛋哥哥……

草儿死死地抱住耿飞，不情愿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眼中的泪水在滚落流淌。

耿飞欲哭无泪，在草儿脸上亲吻了几口。吻干净草儿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放下草儿。

耿飞整理一下军装，向草儿的遗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刘草儿……你是关东大地的好儿女！你是中华民族的骄傲！

耿飞从内衣兜中掏出荷包，从荷包中抽出几根香草放在草儿身上。

耿飞抱着草儿的遗体放声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耿飞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把长眉毛、胡须贴在脸上：雄灵，俺不是铁蛋！也不是耿飞！俺是飘忽不定的幽灵，记住了！纪律！

雄灵点了点头：教官，属下明白！

耿飞：哦！明白就好！

29刑讯室 日 外

刑讯室外遍地冰雪，黄老海被脱光了上身，肩膀上血肉模糊，双手被反绑在一个木桩子上。

小川牵着张牙舞爪的警犬樱花在黄老海面前狂吠跃跃欲试。

小川看着冻得瑟瑟发抖闭着眼睛的黄老海：猎人！让皇军的朋友说说你的来历吧！——他也是猎人。

小川向刑讯室内一招手，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从刑讯室内献媚地走到小川面前：掌柜的，让我说呗？

小川点点头：呦西！呦西！单痢子，揭露这个猎人的干活！

单痢子鸟悄地走到黄老海跟前：老黄头！黄老海！看看俺是谁？

黄老海头不抬眼不睁，向单痢子呸了一口：山狸子！扒了你的皮，俺认识你骨头！狗——日本人的狗！想放啥屁？赶紧放！

山狸子嘿嘿干笑几声：黄老海，想当年，俺大哥三江豹死在你们哥仨枪口下，那时俺还是小犊子，现在俺长大了！俺要为大哥报仇！耿老六让皇军打死了！你今天也落在了皇军手里——还剩下刘三枪老犊子了！——皇军让俺问你，刘三枪藏在了哪里了？是你们暗中和皇军摽劲吧？偷袭射杀了那么多皇军勇士！——还有——耿铁锁、耿铁蛋几年前参加了抗联，皇军让你把抗联的秘密营地说出来！你若说出来，皇军说饶你不死！你若不说——看见没？这大狼狗会撕咬下你的皮肉！

黄老海暴睁二目：山狸子！当年三江豹欺男霸女死有余辜！你小犊子不知悔改，竟然与洋胡子同流合污！你与这大狼狗一起撕咬俺吧！爷爷俺黄老海皱一下眉头不是英雄好汉！

单痢子眨巴眨巴三角眼：哎呀！——老犊子！还挺倔啊！你看俺咋收拾你！

单痢子脸转向小川：嘻嘻！掌柜的，这老犊子枪法好，大大的厉害！他射杀了大大多的皇军干活！

小川凝视着单痢子：你的！皇军大大的朋友！你想做什么？

单痢子眨着三角眼：掌柜的，黄老海的手指……

单痢子做着扣动扳机的动作：手指大大的厉害！

小川嘿嘿干笑两声：呦西！呦西！我的明白，掰断老东西手指的干活！

单痢子：哈依！

单痢子转身走到被绑着的黄老海身后抓起黄老海的手指，嘎巴嘎巴嘎巴几声响，黄老海手指被单痢子折断了。黄老海挺直了身躯一声不吭，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黄老海暴睁二目：小鬼子！别放了俺！俺和你们没完！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黄老海嘴中喘着粗气，呵呵喊叫。

小川向身旁的日本兵一努嘴：放了这个老东西，让警犬樱花和老东西玩一会儿！

日本兵走到黄老海身后解开黄老海双手上绳索。

黄老海忍着手指的剧痛用手掌按摩麻木的双手。

小川看着冰雪里赤裸上身的黄老海按摩着手掌，他拍了一下身旁吐着舌头的警犬樱花。

樱花张着血盆大口向黄老海扑去。

黄老海虬须抖动，叉开双脚、张开手掌，与樱花搏斗起来。

黄老海闪转腾挪，躲避樱花地扑击，樱花撕咬黄老海的大腿，黄老海躲过樱花血盆大口，飞起一脚，正踢在樱花头上，樱花嗷地一声惨叫，在雪地里翻滚。

小川叫了一声：好！真正的中国勇士！

小川抬起手枪，啪一声枪响，黄老海一条腿跪在雪地里，他膝盖骨被击碎，血流如注。

樱花扑上去撕咬起来，黄老海一只肩膀、一条腿受伤，手指折断了无法用力，只能任樱花疯狂撕咬。一会儿工夫，黄老海遍体鳞伤，大腿上被樱花撕咬下一块皮肉，黄老海昏晕过去。

30办公室里 夜 内

山口荷子背手低头度步沉思，她抬头看着小川：小川君，猎人凶悍至极！他什么也不说，告诉狱警，看紧他！现在不能让他死了！一定要问出刘三枪的下落和抗联的密营！——猎人是极度危险、恐怖的人！我们必须抓住他！最好是抓活的——我要寻找到抗联的秘密营地。

小川挺身立正：哈依！我马上到牢房去！

31牢房里 夜 内

黄老海遍体鳞伤躺在草垫子上昏迷不醒，冥冥中，脑海里浮现少年的铁蛋、铁锁……

刘三枪、耿老六、黄老海坐在树下青石上吧嗒吧嗒地叼着烟袋锅子抽烟。

铁蛋、铁锁手托石头站桩练功。

黄老海看着铁蛋、铁锁笑：大哥、二哥！这俩孩子是俺老哥仨的命根子！咱们就指望这俩孩子给咱们老哥仨养老送终了！

耿老六笑：老海兄弟，你的枪法比俺和刘大哥好，你就传授他哥俩枪法吧！

刘三枪笑：老六兄弟，俺看行！俺传授俩孩子武功路数，俩孩子可都是可造之材啊！

耿老六笑：你们老哥俩都有活儿干了！——俺还念过几天私塾，懂得点之乎者也啥的，俺就给俩孩子讲讲岳飞、文天祥、辛弃疾啥的！让俩孩子做爱国、抗击外掳的人！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铁蛋、铁锁每天在大山里习练枪法，武功路数，背诵古人爱国诗词。

铁蛋、铁锁养的大黄狗每天不离铁蛋左右。

黄老海到高兴处，昏睡中竟然笑出声来。

一个狱友捅了捅昏睡中的黄老海：老哥，你醒醒！你遍体鳞伤，都要没命了！咋还笑呢？

黄老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周围的人：这是哪儿?俺咋在这里？

他看看四周蓬头垢面的狱友和铁门（O.S）：小鬼子把俺关进了牢房里！俺还能活着出去吗？

黄老海动了动，浑身钻心地疼痛。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凑到黄老海跟前：老人家，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刚才昏迷中说胡话了！

黄老海一愣：俺说啥了？俺咋不知道！

垢面人：老人家，你昏迷中笑出了声！不是和说胡话一样吗！

垢面人摸摸黄老海额头：哎呀！老人家，你的头烫人啊！怕是得了重病呀！

黄老海面色赤红，他喘着粗气闭着眼睛默默不语（O.S）：三枪大哥……铁蛋、铁锁……俺要死了……可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俺若昏迷了……说出大哥的藏身地方和……和铁蛋、铁锁藏身的密营……俺到不如马上死了好……可……俺死都死不了啦！俺两手废了……俺咋死……咬舌自尽……咬舌自尽吧……铁蛋、铁锁，俺三兄弟的根苗……千万活下去……活下去……为俺老哥几个报仇……三枪哥哥……老海弟弟先走了……铁蛋、铁锁，爷爷真想见上你俩一面……爷爷不想连累你们……

黄老海把两臂伸开放平，把两腿分开，成大字形：俺死了……也不能死得窝窝囊囊……让小鬼子看看俺们中国人的骨气……

黄老海咬紧牙关，咔嚓一声，黄老海的舌头断了半截。黄老海口中血流如注，一会儿工夫，黄老海身体抽搐几下，停止了呼吸。

监牢里囚犯惊悸地喊叫起来：死人啦……有人自杀了……

小川刚走到监牢外，听到喊叫声，赶忙跑向监牢门：狱警——狱警！赶紧开牢门的干活！

两个狱警跑过来，打开监牢门。

小川冲进牢房，见黄老海成大字形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32郊外乱尸岗子 夜 外

两个人拉着装着黄老海尸体的板车到乱尸岗子上，把黄老海尸体拖下板车，两个人拉着板车消失在夜幕中，山林里传来几声瘆人的夜枭声。

33街头 日 外

两个乞丐靠着墙根在磕打牙。

突然，一个身穿羊皮袄，戴着草狐皮帽子，鼻梁上架着衣服墨迹的老客走到两个乞丐身旁，他拿出两块大洋和两个乞丐比比划划。

乞丐接过两块大洋：成交！

34乱尸岗子 日 外

两个乞丐捡来一堆干柴架在乱尸岗子上，两个乞丐把黄老海尸体火化了，他俩捡出黄老海骨殖用黑布包裹好拿走了。

35山林里 夜 外

一个黑衣人牵着大黄狗来到一棵大树下，他扒开茅草取出黄老海骨殖放在大黄狗嘴前，他又拿出一个烟袋放在大黄狗鼻子前，大黄狗在烟袋上闻了闻，黑衣人把烟袋和黄老海骨殖包在一起。

黑衣人拍了一下大黄狗，大黄狗叼起黑布包蹿入山林中。

突然，附近有脚步声，两个黑影摸来，黑衣人猫在大树后面，他连发两枪，啪啪！两个黑影倒下了，黑衣人蹿入漆黑的山林中。

36山洞里 日 内—早

山洞里还有余碳的火星，刘三枪躺在狗皮垫子上熟睡，他身旁放着老枪。

大黄狗跑到刘三枪身旁，放下嘴中叼着的黑布包，大黄狗伸出舌头舔刘三枪的脸。

刘三枪一惊，坐起身来：大黄，这一晚上你嘎哈去了？盆子里有食吃啊！

大黄狗叼起黑布包放在刘三枪跟前。

刘三枪惊异了：大黄，你从哪儿弄来的？啥东西啊？

刘三枪打开黑布包，他的烟袋放在一堆骨殖上面，烟袋里有一个折叠的纸条。

刘三枪打开纸条：黄老海膝盖骨被小鬼子击碎，雪地里日本人放出狼狗撕咬黄老海毙命！黑布包里是黄老海骨殖。提防单痢子——他是日本人的狗！   

                           爱国者

刘三枪跪在黄老海骨殖前放声大哭起来：老海兄弟……老海兄弟……我明知道草儿生还无望……可……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说：放长线钓大鱼……就让小鬼子为你和老六兄弟陪葬吧！老海兄弟，俺知道你死不瞑目啊！

37墓地 日 外

又是一个春天，清明节到了，刘三枪坐在耿老六和黄老海坟墓前泪水涟涟，他轻声叨咕：老六、老海兄弟，你俩都走了！就剩俺老哥儿一个了！想当年，俺们哥仨闯关东来到了野猪坳。这关东山里胡子多如牛毛，俺们哥仨打出来一片天地，刘三枪陷入回忆中……

（闪回）

38 学校 日 外

耿老六在燕京大学的儿子闹学潮被当局通缉。

（倒叙）

39家里日 内

耿老六急匆匆走进家门。

铁索娘：爹：铁索爹有消息没？

耿老六：铁索娘，警察局贴了告示，说铁索爹是共产党，带头闹学潮，当局正通缉抓捕铁索爹呢！街面上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死伤学生血迹！警察的警笛声到处响！

铁索娘：爹，警察他们抓不到铁索爹，不会抓两个孩子要挟铁索爹吗？爹！俺害怕！咱带着两个孩子下关东吧！咱们去找满仓大伯去！

耿老六：铁索娘，要下关东就趁早！咱俩孩子时刻都会有危险！

铁索娘：爹，现在时刻不能待在家里了！今晚马上动身下关东吧！

铁索娘包裹好破被子，耿老六领着铁索娘、铁索、铁蛋连夜下了关东。

（倒叙）

40家里 夜 内

耿老六领着铁索娘、铁索、铁蛋一路颠簸到了野猪坳刘满仓家里，刘满仓：老六兄弟，我在关东山里，早已更名叫刘三枪了！

刘三枪抱起铁蛋就亲嘴：铁蛋子！都长这么高个子了？孙儿！快让爷爷亲几口！

铁蛋挣扎起来：你不是爷爷！你不是爷爷！

铁蛋跑到耿老六身旁：爷爷，你才是俺爷爷！

刘三枪看着耿老六：李六兄弟，这小犊子不认识俺了！

耿老六：三枪大哥，这孩子离你时间长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你的孙子，谁也抢不走！

耿老六与刘三枪哈哈大笑起来。

41山林里 日 外

冬日，耿老六、刘三枪转悠在山林里狩猎，突然松林里蹿出一头孤野猪。

耿老六看着走在前面的刘三枪：大哥，这孤猪霸道不好惹！你快躲到一边去呗！

刘三枪两眼放光，向前急蹿几步：老六兄弟，今天遇到大物件了！看哥哥撂倒这大家伙，回到屯子里请老少爷们喝酒吃野猪肉！

刘三枪端起老抢瞄准了野猪脑袋。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射在了野猪脑袋上，只见野猪头上一个白点，野猪龇着两只一尺多长的獠牙咆哮着向刘三枪扑来。

刘三枪一闪身，跳上野猪背，躲过野猪的袭击，他两腿较力，死死地夹住野猪的肚子。

野猪狂怒，张着獠牙回头挑刺刘三枪，刘三枪拿着老枪与野猪搏斗。野猪一躬身，扬起后蹄子，刘三枪从野猪背上滚了下来。

野猪嘶吼一声，两只獠牙挑向刘三枪胸口。

突然，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扑倒在刘三枪面前，他伸出一只腿面向咆哮扑过来的野猪。野猪呆愣一下，龇着獠牙挑向壮汉的大腿，野猪张开了大嘴，叼住壮汉脚上耽着的枪管。只听一声沉闷的枪响，野猪往前一蹿，一头倒在了地上。

壮汉从野猪嘴中拔出枪管看着呆傻的刘三枪：老哥，你也是山东人吧！在深山老林里，不怕老虎，就怕孤猪啊！

壮汉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野猪：兄弟，这头孤猪足有三百多斤，脑袋上、身上蹭满了松树油脂和小砂石子，别说是枪弹！就是炮弹皮崩在身上也是一道白痕。兄弟，第一次遇到孤猪吧？

壮汉看着惊魂未定的刘三枪：兄弟，你也太虎了！你可不知道这孤猪的厉害啊！听说这头孤猪祸祸好几个好炮手了！今天若不是兄弟我冒险出手，你就死在这关东山里了！兄弟，你倒是好身手——竟骑在了野猪背上了！

刘三枪看着气定神闲的壮汉，抱拳施礼：俺叫刘三枪，俺是山东人，兄弟救俺一命，不知高姓大名？家是哪疙瘩的？

壮汉笑了：刘大哥，俺也是山东家的，俺叫黄老海，俺十几岁就随俺爹闯关东来到野猪坳一个山旮旯里，俺随俺爹趟遍了深山老林，再霸道的野猪俺也整死过！

刘三枪喊叫：老六兄弟——快来见过老海兄弟！老海兄弟可是俺的救命恩人啊！

耿老六还在怔怔发呆，赶忙单膝跪拜：老海兄弟，好汉啊！好汉子！老海兄弟义气千秋，豪爽无比，不如咱哥几个结为兄弟吧！

刘三枪拍手大笑：好好好！老海兄弟，俺和耿老六是多年至交，俺们结为兄弟，你看咋样？行不？

黄老海嘻嘻地笑：刘大哥，看你武功高强，胆识过人——骑在野猪背上与野猪搏斗毫无惧色，倒是个英雄好汉！好！俺们走吧！

刘三枪看着黄老海：上哪儿去？

黄老海抬头看着前面的山梁：刘大哥，俺带领你们到前面山梁下的山神庙去，庙里狩猎人的香火常年不断，俺们到那里去焚香对天盟誓，结为弟兄——俺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耿老六动手割下野猪头提在手里，三人甩开大步向前面山梁走去。到了山梁上，已见山梁下影影绰绰的山神庙……

到了山神庙，黄老海推开庙门。

42深山密林里 日 外

夏日的长白山里古树参天，层叠山岚一望无际，松鼠在松枝上欢快跳跃。起风了，山林里松涛声呼啸。

刘三枪背着老枪从山林里走出来看着山下的大道，他放下肩臂上的海东青：老伙计，我的朋友都走了！就剩下你了！飞出去吧！别让小鬼子祸害了你——别离得我太远了！

刘三枪掏出几块兔肉干放在海东青眼前，海东青几口吞下兔子肉，啼叫几声，飞向蓝天，它又俯冲下来，在山林上空盘旋。

山路上传来摩托车响声，刘三枪急速向大道旁跑去。刘三枪躲避在一棵大树后面窥视着山路。

一会儿工夫，一辆摩托车拐过一个山包，在大道上疾驶，摩托车上坐着三个日本兵。

刘三枪悄悄地端起老枪，日本兵的摩托车近了，刘三枪眯着眼睛，耿老六和黄老海的身影在他面前晃动：老六、老海、草儿、铁蛋娘，你们看着俺为你们报仇！

一声枪响，一个日本兵从后座上滚落下来，坐在车斗里的日本兵喊叫起来：八嘎！马胡子抗联的干活！

他紧紧地抱着身上的文件包。

驾驶摩托车的日本兵抄起肩上的三八大盖枪跳到车下，他懵怔地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举枪盲目地向山上射击。

挎斗里的日本兵冲开枪的日本兵吼叫起来：八嘎！零散的抗联在骚扰！快开车！保护好文件！

一声枪响，抱着文件的日本兵脑浆迸裂，鲜血淋漓。

开枪射击的日本兵惊慌地看着鲜血淋漓的日本兵死死地抱着文件包，他跨上摩托车加大油门，一溜烟地蹿出去跑了。

后面响起两声枪声。

刘三枪哈哈大笑，看着远去的摩托车：小鬼子——回去报信去吧！俺等着……

42日军队部 日 内

日军大队长石原怒气冲冲地看着摩托车手：抗联有多少人出没？他们杀了我们两个皇军勇士！你明天带路寻找抗联，皇军一定要剿灭抗联！

山口荷子度步沉思，她抬头看着石原：石原君，你以为是抗联的大部队活动吗？我怀疑长白山里的猎人……我们出动大部队搜山得不偿失啊！倒不如我派出特工摸清楚是什么人与我们大日本皇军作对！——若是猎人——杀鸡焉用牛刀？

山口荷子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手式：让我的特工干掉他！

石原嘿嘿干笑两声：呦西，呦西！荷子小姐，你是帝国的高级特工，我相信你，让你的特工为天皇陛下效劳吧！

山口荷子狡诈地笑了。

43山林里 日 外

刘三枪坐在山林里青石上思忖：小鬼子死了人咋没动静呢？小鬼子会善罢甘休咋地？俺在林子里转悠转悠，看看小鬼子使啥花样？

刘三枪站起身来，向山下大道旁走去。一只苍鹰在山顶盘旋、啼叫。

刘三枪刚走出五十多步远，见一个壮汉背着猎枪在林子里探头探脑地四处转悠、踅摸。

刘三枪靠在一棵大树后面窥视壮汉，他心中暗思：大夏天的！密林里密不透风，闷热的让人难受，蚊虫又多，谁到这里来嘎哈呢？是狩猎咋地？可大热的天——动物都懒得动了……

壮汉转悠到刘三枪靠着的大树前蹑手蹑脚地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刘三枪突然伸出老枪顶在壮汉胸口上：山狸子！你贼头贼脑的！想嘎哈？

单痢子大吃一惊，吓得浑身哆嗦，他看着刘三枪：大……大爷……俺没干啥……俺……俺狩猎……

刘三枪笑了：狩猎……打野猪还是黑瞎子？俺看你要猎杀大活人吧！俺知道，是日本人让你来的——你是三江豹小弟吧！——你和日本人同流合污！是想杀了俺呗？

刘三枪手指搭着扳机：说！日本人的狗！你瞒不过俺的眼睛！

单痢子哭丧着脸：大爷……大……大爷……俺说……俺说……日本人让俺摸清楚是谁杀了日本人，是几个人杀了日本人，俺……俺就来了。

刘三枪笑眯眯地看着单痢子：山狸子，你为虎作伥！害死了黄老海！——日本人说了呗！——要能得手，就杀了杀死日本人的人！——日本人给你的金票大大的多？还给你娘们儿陪你睡觉呗？

单痢子哭丧着脸：爷爷、活祖宗！饶了俺呗！俺是一时财迷心窍，俺再也不敢了！爷爷、活祖宗，放过俺呗！

刘三枪笑了：你走吧！你不会孤独，俺的两个弟兄在阴间等着你呢！

刘三枪咬牙扣动扳机，啪的一声闷响，单痢子倒在血泊中。

刘三枪向四周看看（OS）：日本人的狗想探听俺的虚实，他的主子还会来，俺就守株待兔吧！

刘三枪蹲伏在一棵大树后面，鹰隼一样的眼睛四处查看。

一会儿工夫，两个探头探脑的家伙蹑手蹑脚地搜寻过来，刘三枪暗语：日本人登场啦！——两个人——不够，太少了！俺已张开了大网！

刘三枪端起老枪。刘三枪见两个日本特工摸到近前，他扣动了扳机。

两声枪响，两个日本特工倒在血泊中。

刘三枪竖起耳朵静听，周围没有动静，他掏出烟袋锅子点燃老青烟，狠吸几口：老六兄弟、老海兄弟，铁蛋娘、草儿，俺又干掉了两个日本人和他们的走狗！——小鬼子！来吧！再来几个……

起风了，山林里里响起沙沙声，松枝在摇曳，响起松涛声。刘三枪拽着两具尸体扔在挖好的大坑里，填满了土。他蹿入密林里，大声喊叫起来：跟着日本人混的兔崽子们看看走狗的下场吧！

44山口荷子办公室 日 内

山口荷子焦灼不安，她看着一个特工：小川，天黑了，我派出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小川，你找几个中国人到野猪坳方向看看去，难道——他们陷入猎人的陷阱了吗？明天，我要多带些人手，这深山老林里——他们遇到鬼了吗？

小川立正：哈依！少佐，我马上去。

夜深了，山口荷子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她捏着水杯望着漆黑的夜空：长白山……野猪岭……猎人……抗联……是猎人……

小川急匆匆走进来：荷子小姐，野猪岭附近没有任何消息，山民说没有见到过我们的人！他们只听到山林里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也许他们遇到野兽了吧！

山口荷子瞪着血红的双眼：也许他们遇到了野兽——山林里沉闷的枪声怎么解释？我断定——我们的人遇害了！小川君，通知我们的全体特工——明天到野猪岭山林里搜索，哦！要带上一小队大日本皇军！

45山林里 日 外

山口荷子带着特工与一小队日本兵来到野猪岭山下，山口荷子看着山上阴森森的黑松林：小川君，带上我们的特工到山林里逐处搜查，一定要找到我们特工的尸体！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让皇军士兵跟进，以防不测。

小川带领日本兵走进黑松林仔细地逐处搜查起来，小川搜查到一棵大树旁喊叫起来：山口荷子少佐，这里发现了单痢子尸体！尸体胸部中弹！

山口荷子赶忙走过去，她怔怔地看着尸体上的伤口：凶手用得是双管猎枪，发射的是12#猎枪子弹！——这里没有抗联活动……猎人……凶手是猎人……

山口荷子陷入沉思中……

山口荷子抬起头来：小川，这个被枪杀的人是为大日本帝国效劳的猎人，中国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太喜欢大日本帝国的金票了！

山口荷子思忖一会儿：小川君，我们的特工生还无望了！寻找他们的尸体吧！看起来——猎人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与我们大日本帝国有着刻骨的仇恨！小川君，我们的两个特工的尸体离这儿不会太远，猎人是一个人，他没有力气把两具尸体都弄走，有可能是就地掩埋了！小川，告诉皇军士兵们，在这片黑松林里寻找泥土松动的痕迹，我要检验死去的特工身上的伤口——我会判定是什么人作案？

一个日本兵喊叫起来：山口荷子少佐，快来看！这里有新土的痕迹，我用刺刀捅了几下，泥土里软绵绵的！

山口荷子和小川赶忙走过去，山口荷子看着一个军曹：统统的！军锹挖掘，把尸体挖出来！

军曹一招手，几个日本兵在泛着新土的地方挖掘起来。一会儿工夫，大坑里露出两具尸体。

山口荷子看着大坑里的两具尸体：大日本皇军的勇士们，把为天皇尽忠的勇士抬上来！

几个日本兵跳到大坑里抬出来两具尸体放在大树下。

山口荷子蹲伏下去，仔细验看两具尸体的伤口：八嘎！还是12#猎枪子弹！又是猎人……小川君！带领大日本皇军抓捕方圆五十里内的猎人……

日本特工和日本兵开始搜山。

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在窥视搜山的日本兵，他磨身毫无声息地钻入密林中。

46密林里 日 外

密林里满地杂草丛生，越过人的膝盖，日本兵在过膝的草丛中趟进。

啪啦一声响，一个捕兽夹子夹在一个日本兵的小腿上，日本兵嚎叫起来：腿……腿被啥东西夹住了？

日本兵疼得龇牙咧嘴。

其他的日本兵听到喊叫声，向被夹住的日本兵趟过来，又一个日本兵喊叫起来：腿……我的小腿……

日本兵都怔住了，面面相觑。

两声枪响，两个日本兵倒下了。密林中树枝晃动，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

山口荷子看着倒在草丛中的日本兵，惊悸的语无伦次：开枪射击！开枪射击！杀死猎人！射击死猎人！

日本兵举枪射击。突然，一个日本兵龇牙咧嘴地喊叫起来：腿……我的脚……中国人真他妈的损！拿我们大日本皇军当野兽了……哎呦……疼死我了……

远处山林里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你们是野兽！你们是畜生！你们死有余辜！你们杀人放火、奸淫人家大姑娘、小媳妇……你们千刀万剐……应该千刀万剐……罪该万死……

47屯子里 日 外

小川带领日伪军挨家挨户地搜查、抓捕可疑的猎人。

48山上 日 外

日伪军大面积的搜山。

49监牢里 夜 内

关满了猎人。

50石原大队部 日 内

石原恼怒地看着山口荷子：荷子小姐，对我们有刻骨仇恨的猎人在人间蒸发了吗？你的特工机关让我失望！长白山——可恶的猎人……我们阵亡了那么多的皇军勇士……

山口荷子看着石原阴沉的脸：石原大佐，我很抱歉！猎人不是抗联的军人……他是极有丰富角斗经验的江湖人，此人武功高强，一支老枪运用自如，是个狠辣的角色！他矢志不移的与大日本皇军作对……让人费解，他与我们大日本皇军有太多的厉害冲突吗？——一个老人……为什么不能安度晚年？

石原嘿嘿干笑两声：荷子小姐，你怎么知道猎人是老人？

山口荷子：我们和猎人没有打过照面，只听到他阴森森的声音——是苍老老人的声音。

石原：哦！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们大日本皇军到处讨伐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当然，我们屠杀了很多倾于向共产党抗联的山民和爱国志士——猎人是爱国者……可能……可能我们屠杀了他的亲人……他……他在疯狂地向我们复仇……一个危险的家伙！杀死这个老家伙！——他让我们大日本皇军蒙羞。

荷子小姐，你很吃力，让我帮助你吧！

山口荷子：石原大佐，你不能调动大部队盲目地在山林里乱转——那是我的耻辱！

石原：不——我又请求司令部调来警犬樱花，它会帮助你捕捉猎人。

山口荷子面现笑容：大佐阁下，山口荷子深表谢意！我期待——让警犬和我的特工一起为天皇效忠吧！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51山林里 日 外

小川带着几个猎人装扮的日伪军在山林里转悠。

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不时地啼叫几声。

一个伪军背着猎枪，他看着小川：掌柜的，这深山老林里寻找一个人——不是大海捞针吗？何况俺们不认识这个人！

小川：三狗子，你怕了吗？我们都是山里的猎人，那个人不会盲目地射杀我们，他再狠辣，也不会向我们下毒手！司令部马上给我们配备樱花小姐了！

三狗子：掌柜的，樱花小姐——她比山口荷子少佐厉害咋地？

小川：樱花小姐当然厉害了！樱花小姐的鼻子嗅觉可灵敏了！

三狗子：掌柜的，鼻子灵敏——那不是狗吗？

小川：是狗啊！——警犬！司令部的情报机关都叫它樱花小姐。樱花小姐来了，让它寻找猎人的蛛丝马迹，寻找猎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一旦有机会……

小川在脖子上做个手势：咔嚓！干掉他！你不想为天皇陛下立功吗？三狗子，皇军金票大大的给！买房、买地、娶老婆，没事儿再玩玩窑姐，泡泡小妞，喝点小酒，中国人说——是神仙过的日子！

三狗子嘻嘻地笑：掌柜的，俺倒是想过神仙般的日子——买房、置地、讨老婆，逛窑子、玩妞——可脑袋上钻个眼，啥眼都没有诱惑力了！——俺不是土鳖一个吗？

一个日本兵捅了三狗子一下：狗子刘，你的真是土鳖的干活！朝鲜花姑娘，中国花姑娘大大的舒服的干活！突击……我的突击的干活！

日本兵兴高采烈，突然脚下一软，他一把抓住三狗子。

哗地一声响，日本兵和三狗子掉到猎人设置的陷阱里。陷阱里布满了锋利的铁刺矢，两个人在陷阱里翻滚、嚎叫，鲜血淋漓，一会儿不动了。

小川在陷阱上面惊吓得一身冷汗，他对几个日伪军喊叫：你们赶紧下去救人！快快的，快快的！

小川瘫坐在陷阱上面，他咬牙切齿：猎人……猎人……死啦死啦地干活……死啦死啦地干活……

一阵风刮来，山林里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俺不会死，俺看着畜生、野兽死！俺高兴、俺乐呵！刚才说要弄来狼狗的小瘪犊子！还啥樱花小姐——就是你樱花小妈来了！俺也让她屁滚尿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渐渐远去了。

52山林里 日 外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山林里北风呼啸，响起松涛声。几只松鼠在松枝里跳跃、啃食松果。

一个银须老人身披白披风，背插大刀，肩上背着老枪，他架着猎鹰，脚踏滑雪板飞驰在林海雪原里。他滑到靠近公路的山坡下，窥视山下的大道。

几辆日本人军车顺着大道缓缓驰了过来，日伪军讨伐队进山了，小川牵着警犬与日伪军跳下军车。

刘三枪脑海中闪现出耿老六中枪、铁蛋娘鲜血淋漓地躺在门板上、草儿遍体鳞伤被日本兵捆绑着被拽上军车、黄老海雪地里被狼狗撕咬的浑身鲜血淋漓。

一只苍鹰在山顶盘旋。

枪声响了，两个日伪军倒在血泊中，洁白的雪地里，殷红的血迹格外醒眼刺眼。

日军指挥官惊讶了，他见山坡上一个白影一晃不见了，他拔出指挥刀：呀机给！——消灭抗联的干活！

日伪军成扇形蜂拥向山上爬去，枪声响成一遍。

刘三枪登着滑雪板在山坡上飞驰，心中暗思：小鬼子，你们成扇形围攻俺，俺打你的一侧！

刘三枪急速向日伪军右侧滑去，刘三枪见几个日伪军向山上攀爬，他靠住一棵大树举起来枪。

啪啪！两个日伪军都在雪地里，咕噜噜！滚下山去，雪地里两道鲜红的血痕。

日伪军听到枪声，蜂拥向右侧扑去。

刘三枪越过一道山梁，向日伪军左侧滑去，日伪军左侧响起枪声。

啪啪！两个日伪军滚下了山坡。日伪军听到枪声，又蜂拥转向左侧。

刘三枪绕过山梁，滑到日伪军右侧。两声枪响，两个日伪军滚下山去。

山梁上白影来回飘动，日伪军疲于奔命，一个个气喘吁吁，有的日伪军坐在雪地里不动了。

日军指挥官在山下举起指挥刀嚎叫：呀机给！消灭抗联的干活！机关枪！机关枪扫射的干活！

山口荷子冷冷地看着小野指挥官：小野君，他不是抗联，是狡猾的猎人！他穿着滑雪板，打两枪就跑，神出鬼没，机关枪管用吗？

小野怒气冲冲地看着山上：荷子小姐，你有对付猎人的办法吗？

山口荷子狡诈地笑了：让你的士兵绕到后山隐蔽起来，多设几个伏击点——守株待兔，明白我的意思吗？小川君，你牵着樱花小姐，让警犬配合我们的皇军捕杀猎人！

小野龇牙点点头：荷子小姐，感谢您的高见！

小野对身旁的传令兵：命令部队撤下来一部分皇军和讨伐队的中国人，听候我的命令！

传令兵一声呦西，向山坡上跑去。

一会工夫，跑过来五六个日本兵和协皇军。

小野看着日本兵和皇协军：皇军士兵、皇协军，两个人一组的干活！到后山密林隐蔽的干活！守株待兔的干活！让我们的樱花小姐捕杀兔子的干活！你们的明白？

日伪军频频点头：明白！明白……

小川牵着警犬带着几组日伪军向后山出发了。

山上的日伪军还在乱哄哄地追击刘三枪，刘三枪打倒两个日伪军，登着滑雪板已越过了前面的山梁。

到山下避风处点燃一烟袋锅子老青烟，他吧嗒吧嗒嘴狠吸几口：小鬼子，俺在深山密林里藏猫猫玩，俺就猫吃老鼠了！哈哈！真解馋！

刘三枪掏出身上的酒壶喝了几口，吧嗒吧嗒嘴，看着漫天风雪：今天是个好日子——老六兄弟、老海兄弟、铁蛋娘、草儿闺女……你们笑吧！俺给你们报仇了！还不够！还不够！不赶走小鬼子——俺老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铁锁、铁蛋，你们哥俩嘎哈呢？孙儿——两个孙儿……

刘三枪搓了搓冻僵的双手：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小鬼子咋还没来？俺还得带着兔崽子们转山林玩，好戏在后面呢！

53后山 日 外

刘三枪舒展舒展腰身，登起滑雪板向后山滑去，一只苍鹰在刘三枪头顶上空盘旋。

刘三枪不慌不忙地在林海雪原里滑行，他滑下一片山坡，一只大狼狗吐着血红的长舌向滑行的刘三枪扑来。刘三枪一愣神：樱花小姐——警犬！日本人就在附近！

刘三枪立马摘下背上老枪。

空中传来鹰啼声，海东青收起双翅，抖动翅膀向警犬俯冲下来，海东青展开双翅，啼叫着，利爪抓向警犬眼睛。

警犬在雪地上翻滚起来扑击海东青，鹰犬在雪地里搏斗起来。

刘三枪掐着老枪急速滑到一棵大树后面，他警惕地四处观看，他听到吱嘎吱嘎地踏雪声，他靠住一棵大树，见两个日伪军猫着腰蹲伏在两棵大树后面了。

刘三枪（O.S）：兔崽子！抄俺的后路……还弄来了警犬！是两个人吗？怕有更多的小鬼子埋伏……俺袅悄的一个一个干掉他……

鹰犬还在搏斗，海东青在半空中两只翅膀不时击打樱花眼部，樱花左躲右闪，两只前爪慌乱地护头，在雪地里乱转，海东青啼叫一声，利爪抓向樱花脖子，樱花嗷地一声惨叫，脖子上鲜血淋漓。樱花疼痛地抬起头，海东青利爪抓向樱花眼睛，樱花一声凄厉地惨叫，狂奔钻进山林里。

海东青在山林上空盘旋，两眼盯视着山林。

刘三枪看着对面的山林（O.S）：海东青——你看住日本人的狗，俺来收拾小鬼子！

刘三枪蹬起滑雪板，袅悄地向两个日伪军身后滑去。

日本兵和伪军蹲伏在大树下，伪军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递给日本兵：太君，冷啊！大大的冷啊！抽颗烟的干活呗！

日本兵哆嗦着身子：冷啊！大大的冷啊！抽烟的不好！暴露的干活！猎人鬼的一样！狡猾大大的！

日本兵哆嗦着伸出冻僵的手。天空还在飘着大雪，山上寒风凛冽。

刘三枪在日伪军身后举起大刀，咔嚓一声，日本兵的脑袋被劈成两半。伪军回头张大了嘴巴，吓傻了，刘三枪的大刀又劈落下来，伪军一声没吭，倒在大树下。

刘三枪抬头看了看灰蒙蒙飘着雪花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他坐在大树下：来吧！小鬼子！看这长白山古树参天，野物遍地，都是好东西！小鬼子！眼馋了！俺不给！你来抢，俺打你！你杀了俺的弟兄，俺就杀你们这帮洋胡子！胡子头三江豹尿性不？——杀人放火、欺男霸女，俺哥仨照样把他给宰了！

山林里寂静的瘆人，飞洒的大雪已掩埋了大树下的两具尸体，像两块鼓凸的山石，刘三枪披着白披风，身上飘满积雪，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刘三枪闭目，静听周边的动静。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踏雪声，刘三枪静坐不动，他微微张开二目，见两个日伪军渐渐地近了。

两个日伪军走到刘三枪身边，刘三枪屏住呼吸，两个日伪军哆里哆嗦地走过刘三枪身旁，刘三枪突然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积雪，他挥起大刀——咔嚓一声，日本兵一声没吭倒在了雪地里，伪军惊悸地回头，刘三枪的大刀抹在他脖子上，伪军扑通一声倒在雪地里，一腔鲜血喷射出来。

刘三枪捧着积雪把两具尸体掩埋好，登着滑雪板向一处山坳滑去（O.S）：山坳里避风——小鬼子也是人，还有人想冻死在深山密林里吗？俺守株待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刘三枪坐在避风的山坳里，他拿出酒壶一仰脖喝了几口，他掏出一块大饼子塞到嘴里咀嚼起来：喝酒驱驱寒，填饱了肚子有力气——就等着小鬼子送上来了！

刘三枪坐在寒风里眯起眼睛（O.S）：嘿嘿，眯上一小觉，歇一会儿！

刘三枪闭上眼睛，他的耳朵在动。

远处传来吱嘎吱嘎地踏雪声，刘三枪睁开眼睛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哦！右侧，脚步声咋这么沉重，近了！还有八十步，还有六十步，五十步。刘三枪把老枪架在沟沿上。

突然，一头黑熊向刘三枪身后大树扑去，大树后面妈呀一声，一个伪军磨身就跑。一个日本兵举起枪：八嘎！——枪声响了，黑熊嘶叫着举起熊掌当头拍下，日本兵头盖骨被熊掌击碎，脑浆迸裂倒在雪地里。

刘三枪一翻身，滚到一棵大树下。黑熊一只掌捂着流出来鲜血淋漓的肚肠子，嘶叫着扑向刘三枪，低头舔抵刘三枪面皮。

海东青飞到黑熊头顶上方，啼叫着两翅击打黑熊眼睛，黑熊两掌挥动护着眼睛。

北风呼啸，吹开黑熊胸口一撮白毛，一声枪响，刘三枪的枪弹射进黑熊胸口，黑熊一头摔倒雪地里。

海东青啼叫一声，蹿出山林，飞向大雪纷飞的天空。

刘三枪刚想站起身子，两个日伪军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看着地上倒毙的黑熊。两声枪响，两个日伪军倒在黑熊旁。

过了一会儿，两个日伪军冒着风雪跑过来，他俩看着雪地里死去的黑熊和几具尸体，东张西望。

日本兵吼叫起来：八嘎！猎人现身的干活！偷偷摸摸的不是勇士的干活！

刘三枪站起身来，两枪枪响：小鬼子，俺现身了！你是勇士的干活！见阎王去吧！

日本兵捂着胸口，瞪着暴突的眼睛，不情愿地倒在雪地里，雪地里一片浸润的殷红，腾腾冒着热气。

刘三枪拍了拍老枪：老伙计，还想吃肉喝血咋地？小鬼子不会剩下几个人了！天要黑了！小鬼子要回去吃饭了！——喂饱了，明天再来送死吧！

刘三枪看着呼啸的山林，他扛起老枪，蹬上滑雪板。

突然两个日伪军在两棵大树后面端起抢，刘三枪扑倒在地顺手甩出老枪。

啪啪！两声枪响，两个日伪军倒在大树下雪地里。

刘三枪望着山林深处，两耳在动：哦！没小鬼子陪俺玩了！走喽！明天俺再来向小鬼子索命！

刘三枪搓了搓手，拿出酒壶喝了几口酒：俺回家吃野鸡炖蘑菇去！咋也得做个饱死鬼呀！

海东青突然飞落到刘三枪肩上啼叫几声，刘三枪掏出几块兔肉干递到海东青嘴前，海东青几口咽下兔肉干闭起眼睛。刘三枪登起滑雪板，风驰电掣地消失在山林里。

54家里 夜 内

屋内窗上挡着破被，幽暗的油灯下，刘三枪坐在小火炕上喝酒，桌子上摆放着两个满酒的酒盅。他看着墙上耿老六和黄老海的牌位，两眼流泪：老海兄弟、老六兄弟，陪老哥哥喝一杯吧！

刘三枪把桌子上两盅酒泼在地上：两好兄弟，你俩在俺头里走了，老哥哥寂寞啊！想当年俺们哥们儿在关东山……

（闪回）

55屯子里 夜 外

屯子东头，有五间青堂瓦舍的大宅，夜晚，大宅里灯火通明，大堂内欢声笑语。

刘三枪身着长衫马褂坐在大八仙桌上首，耿老六、黄老海分坐左右，铁蛋娘带着两个孩子铁锁、铁蛋坐在耿老六、黄老海左右，刘三枪身后墙上一个寿字。

大八仙桌两旁，各有几桌前来贺寿的山东老乡和亲朋好友。

大堂里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一片祝福声。

突然外面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大门外喊叫声嘈杂：三江豹下山了！——三江豹来砸窑了！——大宅外火把通明。

满堂宾客骚动起来，七嘴八舌，人心惶惶。

刘三枪、耿老六、黄老海同时站起身来，刘三枪向大家拱手一揖：诸位好友、乡邻，不必慌张，待俺刘三枪和俩兄弟出去会一会三江豹，诸位就安心落座吃酒吧！

刘三枪、耿老六、黄老海，从墙上摘下老枪，一起跨出院门外。

56院门外 夜 外

三江豹耀武扬威地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提着二十响匣子枪。二十多个小喽啰高举火把，齐声怪叫：砸窑！——砸窑！——砸窑……

刘三枪不屑地看着三江豹：三江豹，你在山寨里是没吃没穿、没喝，还是缺少好酒、大鱼大肉？——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想嘎哈？撂个话！

三江豹咧咧嘴：嘿嘿！大当家的，这些年你混得不错啊！发了大财吧？你吃肉，俺的兄弟们也得喝点汤啊！不多要——三江豹举起两个巴掌：一百块大洋！舍得不？

刘三枪哈哈大笑：一百块大洋——有！俺和耿老六、黄老海的家业何止一百块大洋……那要看你的能耐了！——俺不会拱手相让的！三江豹，划下道道吧！

刘三枪、耿老六、黄老海举起老枪对准了三江豹。

三江豹摇了摇手：别介呀！刘三枪，你若是条汉子，明天到俺山寨拜山去，俺再划下道道呗！

刘三枪嘿嘿笑了几声：好！爽快！一言为定，明天巳时俺哥几个准时拜山！

三江豹唿哨一声，脚磕马肚子，带着一帮小喽啰走了。

57山寨 日 外

刘三枪骑着菊花青高头大马，一身紧身打扮，老枪挂在马鞍旁。耿老六、黄老海各紧身打扮，骑着高头大马，老枪挂在马鞍旁，哥几个来到寨门外。寨门上方三个大字：虎啸山。

小喽啰打开寨门：三位爷，大寨主在聚义厅等候多时了，小的在前面引路，三位爷随小的上山吧！

刘三枪点了点头：带路！

刘三枪三人随小喽啰来到聚义厅前翻身下马，昂首大步走进聚义厅。

刘三枪看着坐在虎皮交椅上的三江豹，拱手一揖：三江豹，我只兄弟三人，大当家的划下道道吧！兄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江豹嘿嘿干笑两声：好！知道山林里老虎和孤猪决斗不？知道谁胜谁负不？

刘三枪笑了：三岁顽童的把戏，看起来你是老虎了！现在你就吃了俺哥仨呗！

三江豹嘻嘻地看着刘三枪：刘兄弟，俺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让你欣赏欣赏老虎和孤猪的决斗，看完老虎和孤猪决斗，俺俩就判定输赢了！

刘三枪气定神闲地看着三江豹：大当家的，俺刘三枪三兄弟奉陪到底！——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三江豹喊了一声：好！

他站起身来，走下聚义厅：刘兄弟，老虎和孤猪就在山腰山林里，咱们过去呗！

三江豹抬腿走出聚义厅，刘三枪三人紧跟其后，一帮小喽啰跟了出来。

58山腰 日 外

众人来到山腰山林里，见一块空地上一片狼藉，碗口粗的小树东倒西歪，有的齐腰折断，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光溜溜一片。

三江豹看着寂静的山林，向密林里连开三枪，三江豹隐蔽起来。

突听山林里传来瘆人的虎啸声，一阵风声过后，猛虎从山林里蹿了出来。

山林里响起嘶嘶声，一头三百多斤的孤野猪从山林里蹿出来，孤猪直奔老虎，孤猪挺着一尺多长的獠牙向老虎挑过去。

黄老海喊叫：俺们遭了三江豹毒计！老六兄弟，快去追赶三江豹！

耿老六磨身钻进山林里。

59山林里 日 外

三江豹躲在山林里，窥视老虎、孤猪袭击刘三枪和黄老海：嘿嘿，这两个家伙死定了！树倒猢狲散，就剩下一个耿老六了！好对付！一百块大洋舍不得……俺抠出来你二百块……三百块大洋……

耿老六悄悄地在山林里转悠，他已发现了三江豹和喽啰兵。

耿老六袅悄地向三江豹摸去，耿老六大喝一声：三江豹！

三江豹一愣神抬起头，两声枪响，三江豹脑浆迸裂，倒地身亡。

十多个小喽啰跪了一地：爷……爷……爷爷……别杀俺们……爷！别杀俺们……爷……爷饶命！饶命！饶命！爷若饶了俺们，俺们给爷做长工，做长工也能混碗饭吃……

一个孩子鸟悄地钻进树林里。众喽啰磕头如捣蒜。

耿老六大吼一声：都滚蛋吧！一帮小瘪犊子！以后要改邪归正，好好做人吧！

耿老六跑回山腰，不见刘三枪和黄老海：三江豹——这个损王八犊子！竟想让俺哥仨葬送虎口！真他妈的死有余辜！看起来三枪大哥和老海兄弟脱险没事了！

耿老六把手指放入口中打了几个唿哨，不远处传来唿哨声。

60家里 夜 内

刘三枪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他看着耿老六和黄老海的牌位：这长白山里，老虎、孤猪经常出没，小鬼子——让老虎、孤猪给俺干活吧！等雪停了……

61石原大队部 日 内

石原坐在办公桌里，捏着茶杯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村上君，后生可畏，年轻有为啊！村上君是来山口小姐的特工机关都导猎人案件吗？

村上柳：大佐阁下，猎人事件惊动了司令部特工机关——一个长白山猎人，就搅动得大日本皇军人心惶惶、人仰马翻吗？有损于我大日本皇军在满洲的颜面！我们征服不了一个猎人——我们大日本帝国还怎么统治满洲这片肥得流油的土地！石原大佐，我们尊贵的樱花小姐呢？它不能为大日本帝国效劳吗？

石原：村上君，很遗憾！——我们尊贵的樱花小姐眼睛被猎人的雄鹰抓瞎了！

村上柳：畜生就是畜生！——毕竟是走狗。

石原：村上君，猎人的雄鹰不也是畜生吗？

村上柳：雄鹰会翱翔蓝天，它可以自由飞翔……走狗得人用绳子牵着……

石原：是的！是的！为什么说鹰击长空——怎么不说狗击长空呢呢？

山口荷子走了进来。

石原欠了欠身子：荷子小姐，司令部派来了督导员村上柳，他协助你捕杀猎人！

山口荷子看着村上柳：我们的樱花小姐来协助我——可它的眼睛瞎了！司令部给我派来了督导员……督导员的眼睛很坚固吧？

村上柳站起身来：荷子小姐，我的眼睛不但坚固而且很敏锐——你是个漂亮、很迷人的姑娘！我叫村上柳，愿我们合作成功，为天皇陛下效劳。

山口荷子暗赞：好个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山口荷子伸出手：督导先生，山口喜欢听从督导的命令！

村上柳笑了：荷子小姐：坐下说话吧！我一会儿到你办公室去，我们谋划谋划怎样捕杀猎人！

村上柳向石原鞠了一躬：大佐阁下，村上柳要工作了！

村上柳看了山口荷子一眼，走出石原办公室。

62山林里 日 外

刘三枪登着滑雪板在山林里飞驰，他停下来喝几口老酒，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好天气，好日子！我的朋友蓄势待发，又要上演一场好戏了！

刘三枪放飞肩上的海东青：走——老伙计！赶紧寻找猎物去！

海东青煽动翅膀飞向蓝天，在山顶盘旋。

刘三枪登起滑雪板向一道山梁上滑去。刘三枪站在山梁上向山下公路观望：小鬼子，咋还不来呀？俺老人家都急死了！

山下公路上传来汽车奔驰声，刘三枪眯缝着眼睛笑了，他登起滑雪板向山梁下滑去，刘三枪接近了公路，见两车日本兵跳下军车。

啪啪！两声枪响，两个日本兵倒下了。

山口荷子惊恐地看着村上柳：督导，猎人出现了！

村上柳凝视着白雪皑皑的山林：猎人……他逃脱不了！我们一小队大日本皇军勇士和一小队协皇军精英，会让他逃脱法网吗？让我们的皇军勇士、协皇军精英搜山！我们沿着滑雪板的痕迹追击——

山口荷子看着小队长小野：小野队长，给你的皇军勇士们和皇协军下命令吧！

小野抽出指挥刀：呀机给！——

村上柳看着小野：小野队长，保持一字队形，尽量缩小目标！

小野：皇协军前面开路的干活！皇军勇士跟进的干活！

村上柳打量山口荷子几眼：荷子小姐，这样的战术有损于皇军形象，两个皇军开路，两个皇协军跟进——荷子小姐，你不知道皇协军的战斗力吗？

山口荷子看着小野：小野队长，听从督导的命令！

小野：哈依！两个皇军开路的干活，两个皇协军跟进……

刘三枪在雪地里不急不缓地滑行，不时地回头张望：小鬼子，跟紧俺！俺让你们狗爬兔子喘——拉拉尿！

刘三枪掏出酒壶，喝了几口酒，他又掏出烟袋锅子，抽了几口烟，吧嗒吧嗒嘴（O.S）：俺到前面密林里歇一会儿，看看热闹去！

刘三枪滑到山坡下，坐在向阳的草丛里，扒开积雪露出地面，他附下耳朵倾听，他坐起来，眯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刘三枪睁开眼睛，举目向山林里张望。

几个日伪军影影绰绰露出了身影。

刘三枪对着对面的山林呼喊起来：呜……呜……呜……

一会儿工夫对面山林里传来哗啦哗啦树丛撞击声，一头三百多斤的孤野猪从山林里窜出来，野猪龇着两只獠牙在山林里东挑西拱，嘶嘶地吼叫，树丛被野猪祸祸成平地。

眼见日伪军到了近前，刘三枪隐蔽好，他对着野猪连发两枪，啪啪！野猪抬起头，四处张望，拱开泥土，在泥土里嗅着鼻子，日伪军发现了野猪，一群日伪军拥上前观望。突然松林里传来虎啸声，一阵狂风卷过，老虎蹿出山林。

刘三枪在隐蔽处，啪啪！又是两枪（O.S）：嘿嘿！野猪、老虎已闻到了人的气味。

刘三枪悄悄地溜到一百步开外。

日伪军向野猪和老虎开枪射击，枪声不断。老虎暴怒了，咆哮着向日伪军扑去，野猪嘶嘶叫着，冲到日伪军里左挑右撞，日伪军惨声嚎叫，死伤好几个人。

山口荷子看着惨声嚎叫的日伪军：督导，猎人呢？我们上了猎人的圈套！命令部队躲开老虎、野猪，寻找狡猾的猎人！

日伪军慌不择路，四处逃窜，老虎和野猪紧追不舍，又有几个日伪军嚎叫着倒下了。

日伪军逃到山下，小野清点人数：荷子小姐，我们还剩下八个皇军、十二个皇协军！继续追杀猎人吗？

村上柳若有所思的看着山口荷子：荷子小姐，除恶务尽！我们和猎人还没有正面交锋，我相信皇军勇士的战斗力！

村上柳看看腕上手表：现在是中午，我们不能给猎人喘息机会，猎人以为老虎、野猪会阻挡住我们，他趁机溜掉了！我的任务是协助荷子小姐诛杀猎人，荷子小姐，不要犹豫了！

山口荷子见小野面有难色：小野队长，为天皇建立功勋的时刻到了！为天皇陛下勇敢献身吧！

小野挺胸立正：哈依！小野誓死效忠天皇！

小野抽出指挥刀：皇军勇士们！皇协军大大的弟兄们！为天皇效忠！追击！——追杀猎人的干活！

日伪军顺着滑雪板的痕迹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进，村上柳摘下棉手套递给山口荷子：荷子小姐，难为你了！村上柳向你致歉！女人不应该在雪地里艰难地爬行——女人应牵着恋人的手漫步在迷人的大海边或浏览富士山樱花——战争，摧残柔弱女人的战争！

村上柳给山口荷子戴上棉手套：暖和了吧！不要和男人一样——争强好胜！

山口荷子温柔地笑了：村上君……好感激你——你让我心潮澎湃……

村上柳拉起山口荷子的手，柔柔地看着山口荷子的脸：快走吧！我们不能给猎人喘息机会！

63山上 日 外

日伪军走出一片山林，前面山上怪石嶙峋，光秃秃的大山白茫茫一片。苍鹰在山顶盘旋。

山口荷子查看滑雪板的痕迹：村上君，滑雪板的痕迹不见了，前面有猎人的脚印，看起来，猎人藏匿在林木稀少的大山里了！奇怪——猎人为什么选择光秃秃的大山？他不怕暴露目标吗？

村上柳：荷子小姐，猎人也许是慌不择路吧！我们胜利在望了！就让猎人死在这光秃秃的大山里吧！

64山坡上 日 外

刘三枪扒拉掉山石上积雪，在岩石上拔出一个木塞，露出拳头粗的一个炮眼。

（画面回放）

刘三枪、黄老海山石凿炮眼。

刘三枪在炮眼里装填好炸药，塞上一条导火索，张宗海一连装填好几个炮眼，他躲在一块大石后面，装好了烟袋锅子，他吧嗒吧嗒的抽起烟来，烟袋锅子里冒着浓烟，烟袋锅子里火红耀眼。

刘三枪见几个日伪军爬上了山坡，眼见日伪军攀爬到石壁炮眼前，他举起老枪，啪啪！两声枪响，轰隆！轰隆！两个炮眼爆炸了，山石雨点般飞起去，几个日伪军倒在血泊中。

小野惊恐地喊叫起来：炸弹！炸弹！猎人有炸弹的干活！

山口荷子惊奇地看着村上柳：村上君，一个长白山猎人——他怎么有炸弹？真是匪夷所思！村上君，你不要到前面去了！我怕……看来，猎人还会给我们设置陷阱，让我们的皇军士兵和皇协军从两侧向山上搜索，我们布个口袋，把猎人装进口袋里！

小野命令兵分两路向山上包抄过去。日伪军拽着稀疏树枝，在满是积雪的山上艰难地攀行。

65山洞里 日 外

刘三枪装填好洞壁炮眼里炸药，挨个炮眼插入导火索，他用一条长导火索把个个炮眼的导火索串联在一起，他顺着洞顶垂下的一根绳索攀爬到洞外，他拿过一块木板盖上洞口，他又掏出两颗白磷弹装填到枪膛里。他趴在洞顶向四周观望。

刘三枪影影绰绰见日伪军向山上攀爬来，刘三枪脑海中浮现：耿老六、黄老海、铁蛋娘、铁锁、铁蛋，一家人团团围坐，草儿忙里忙外的端上野味、山菜，草儿给刘三枪、耿老六、黄老海、铁蛋娘、斟满老酒，一家人其乐融融。

刘三枪揉了揉眼睛，看着山下。

日伪军攀爬上来，几个日伪军搜索到山洞前，一个日本兵跑向后面的山口荷子和村上柳：少佐，前面发现一个山洞！

山口荷子看了村上柳一眼：命令小野队长，搜索山洞！

日本兵：哈依！日本兵向山洞跑去。

山口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村上柳：村上君，你不要上前了！我过去看看！

村上柳笑了：荷子小姐，谢谢！我知道我应该怎样做，一个高级特工会效忠自己的祖国！走吧！我会走在你前面——当然，我不希望看到美丽的小姐血肉模糊地躺在冰冻的长白山里。

山口荷子面无表情地凝视村上柳一会儿，向前面走去。山口荷子走到小野身旁，在小野耳边嘀咕几句，小野带着一个日本兵向山洞侧面走去。

66山洞里 日 外

一群日伪军到了山洞前，几个日伪军战战兢兢地走进漆黑的山洞里搜索。一个伪军拿起一块石头向山洞深处扔去，突然，一群蝙蝠从洞里飞出来，日伪军个个胆战心惊。

后面的日伪军见山洞里没动静，他们一拥而入。

刘三枪耳朵贴在洞顶木板上，他低声自语：是时候了！我发射白磷弹吧！

他揭开洞顶的木板。

山口荷子和村上柳站在洞外，山口荷子抬头见刘三枪在洞顶上，她喊叫起来：猎人……猎人在洞顶上……

村上柳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洞顶的猎人……

一束刺眼的光亮射入洞内，日伪军惊恐地揉着眼睛向洞顶观望。

啪啪！两声枪响，洞内的导火索发出哧哧的响声，日伪军惊慌地乱作一团。

轰隆！轰隆！轰隆……洞壁炮眼里的炸药爆炸了，碎石乱飞，火光冲天，山洞里日伪军哭爹喊娘，都倒在了血泊中。

刘三枪被爆炸的气浪推出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身上血肉模糊，吐了一口血昏晕过去。

海东青啼叫着飞落到刘三枪身旁，爪子抓挠刘三枪的衣服，悲鸣啼叫。

村上柳看着山洞顶上，两眼血红：荷子小姐，我去抓捕猎人！你到山洞里看看去，我们的皇军勇士和皇协军精英是不是都为天皇尽忠了！

村上柳向前面跑去。

山洞外是陡峭的石壁，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挂满了冰凌。村上柳试图攀登峭壁，他把手探进岩逢，往上攀登，刚攀登上几步，滑了下来，村上柳坐在雪地里呼呼地喘气。

村上柳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他咬着牙把匕首掼在峭壁冰凌上，两臂交错向上攀登，村上柳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咬着牙坚持，脑海里浮现……

关东军司令部里。

作战参谋：村上君，听说石原大佐的防区有个猎人闹得皇军沸沸扬扬，我们的皇军勇士和皇协军精英多人断断续续的死在他的老枪下！山口荷子少佐的情报机关多次受挫，闹得她焦头烂额，山口荷子少佐一筹莫展。

村上柳一愣：石原大佐的防区……

作战参谋：哦！石原大佐的防区在松潘县城、野猪岭一带。

村上柳思忖片刻：石原大佐为什么不出动皇军部队？

作战参谋：对付一个猎人——需要皇军大部队吗？皇军大部队的任务是剿灭抗联，巩固我们大日本帝国侵华的大本营！——杀鸡焉用牛刀？

村上柳：你的意思是……

作战参谋：村上君，你是帝国的高级特工，你是否能协助山口荷子……

村上柳：少佐，我喜欢石原大佐的防地——松潘县城……野猪坳！

作战参谋：村上君，你是帝国的情报精英，祝你凯旋而归！——什么时间动身？

村上柳：马上，我迫不及待！

村上柳闭上眼睛，他又睁开眼睛看着峭壁顶：猎人……猎人……

村上柳两臂交错，艰难地向上攀行，渐渐地到了山洞顶，他的目光在山洞顶上搜寻。

67洞顶上 日 外

刘三枪慢慢地睁开眼睛，海东青在他身旁啼叫、跳跃欲飞。

刘三枪咳嗽几声，颤巍巍地支撑起身体，拿起老枪向峭壁边缓慢走去。他抓住垂下峭壁的绳索慢慢向山下滑去。

啪！一声枪响，刘三枪大腿中弹，血流如注，刘三枪停留在半空中双手抓着绳索无法下滑。

小野在悬崖下狞笑着又举起枪，海东青箭一般俯冲下悬崖，两只利爪抓向小野的眼睛。小野惨叫一声，双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双眼在雪地里打磨磨。

刘三枪快速滑下悬崖，他瘸着一只腿拔出背上大刀，刀光一闪，小野惨叫一声倒在雪地里。

刘三枪捂着胸口吐了几口血，倒在小野尸体旁昏晕过去。

68洞顶上 日 外

村上柳见猎人的身影滑下峭壁，他两臂用力攀登上峭壁，跑向洞顶上的绳索，他抓起绳索向峭壁下观看，猎人已滑落峭壁半腰，村上柳听到悬崖下响起枪声，见刘三枪中弹了。

村上柳抓住绳索向山下滑落。

海东青在峭壁旁盘旋啼叫，一个日本兵爬到一块岩石旁，他举枪对准悬崖上空盘旋的海东青：恶鹰……抓瞎了警犬——樱花眼睛的恶鹰！

一声枪响，日本兵惨叫一声，滚下山去，村上柳吹了吹冒着烟的枪口。

69峭壁下 日 外

海东青飞落刘三枪身旁悲鸣啼叫，爪子抓挠刘三枪的衣服。

刘三枪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抓挠他衣服的海东青：海东青……你……你飞走吧……你是我最后的朋友了……别让小鬼子再杀害了你……走吧……飞走吧……

刘三枪又昏迷过去。

村上柳滑落到刘三枪身旁，号啕大哭起来：爷爷……爷爷……快醒醒……爷爷……快醒醒……爷爷……我是铁蛋！爷爷……我是铁蛋呀……爷爷……爷爷……

刘三枪朦朦胧胧地看着村上柳：小鬼子……俺……俺……俺和你们小鬼子不共戴天……你们……你们杀了……杀了俺的好兄弟……耿老六……黄老海……杀了铁蛋娘……杀了铁蛋媳妇……媳妇……草儿闺女……一个中国人……没有……没有天伦之乐……俺……俺恨不得杀……杀光你们小鬼子……让你们小鬼子断子绝孙……

铁蛋撕下长眉和胡须，拽着刘三枪的手，泪流满面地哭喊：爷爷……爷爷……好好看看俺！俺是铁蛋！俺是你的铁蛋啊！爷爷……好好看看俺……爷爷……

刘三枪气若游丝，凝视着耿飞：铁蛋……咋会是你？你……你……背叛了抗联……背叛了抗联……你……

铁蛋擦了擦脸上泪水：爷爷，俺是党的一枚棋子，延安指示俺——让俺战斗在敌人心脏里！

刘三枪点点头：铁蛋……俺是你亲爷爷……当年……你爹娘、你奶奶被洋人枪杀了……清朝廷抓捕俺……俺把你托付给你老六爷爷和……和铁锁娘……铁锁娘就是你亲娘啊……草儿……草儿是……是俺亲孙媳妇……你是……是你老六爷爷为俺刘家留下你一条根……铁蛋……为爷爷报仇……为你老六爷爷报仇……爷爷知道……是你领走了咱家的大黄狗……让大黄狗送回来你老海爷爷的骨殖……铁蛋……为家里死去的亲人们人报仇……

铁蛋：爷爷,铁蛋知道，国恨家仇，爷爷念念不忘。俺在日军司令部里就知道让小鬼子闻风丧胆的猎人是爷爷，俺想方设法救出爷爷，谁知爷爷心生死志！爷爷！爷爷！铁蛋没法阻拦你！爷爷！铁蛋不孝，铁蛋不孝啊！

刘三枪痴痴地看着铁蛋，断断续续喃语：铁蛋……孙儿……为人不能忠孝两全，为国家、为民族……去……去……去杀小鬼子去吧……

刘三枪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紧紧地攥着铁蛋的手，慢慢不情愿地闭上眼睛。

突然背后传来踏雪声，铁蛋迅速贴上长眉和胡须，山口荷子站在村上柳面前，她的枪口对准了耿飞：村上君……你到底是谁？不要忘记了！——我也是大日本帝国高级特工！你的行动让我费解，我怀疑你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人！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我要杀了你！

山口荷子眼睛里透着寒光，她一步一步向前移动脚步。

海东青在耿飞、山口荷子头顶上空盘旋，它突然俯冲下来，两只利爪抓向山口荷子面部。

山口荷子惊惧地呆立不动懵怔了。

耿飞喊叫一声，扑向山口荷子，把山口荷子的头压在身下，海东青已俯冲下来，两只利爪抓开耿飞上衣，耿飞背上鲜血淋漓。

海东青飞到闭上眼睛的刘三枪身旁，它悲鸣啼叫几声，展翅冲向阴霾的天空，它又俯冲下来，冲向悬崖峭壁。啪的一声，海东青撞击在峭壁上，海东青头上鲜血淋漓，尸体滚落在刘三枪身旁。

（画外音）：刘三枪死了！海东青死了！海东青伴随刘三枪的灵魂飞飘向天堂，也许，天堂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也许那里有人类和万物生灵的乐园。

铁蛋爬起身来，啪啪啪！望空开了三枪。

山口荷子爬起来，吃惊地看着村上柳鲜血淋漓的后背：村上君，我不应该怀疑你——你保住了我鲜艳如花的脸……  

山口荷子看着小野被劈开半个脑袋的尸体和刘三枪血肉模糊的尸体、头破血流死去的海东青：村上君，是猎人和他的猎鹰吗？你击杀了他们？

铁蛋背过身去，仰望着阴霾的天空：荷子小姐，猎人劈杀了小野君，我击杀了猎人——他的猎鹰叫海东青，它和它的主人一起殉难了！——猎人是皇军闻风丧胆的人！大和民族有所谓的英雄，猎人是中华民族真正的英雄！我尊重猎人，我们埋葬他和他的猎鹰海东青吧！

山口荷子向满脸银须的刘三枪尸体鞠了一躬：猎人像我爷爷一样，我爷爷被大和民族视为英雄——我尊重爷爷一样的中国英雄、我尊重让我的樱花瞎了眼睛的海东青！督导，我们掩埋了猎人和海东青吧！这是一种尊重！

70山坡上 日 外

铁蛋把刘三枪的尸体背到一向阳山坡上，他扒开积雪把刘三枪的尸体和海东青的尸体掩埋好，两人三鞠躬：荷子小姐，我们走吧！就我们两个人了吗？

山口荷子神色黯然：我们是捕杀了猎人，我们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我们的一小队皇军勇士和二十多个皇协军精英无一生还！

两个黑影消失在大山下茫茫的雪原中。

71墓地 日 外

第二年春天，一个年轻人扛着老枪来到山坡上，他挖开解冻的泥土为刘三枪建立新坟，他竖立好墓碑：抗日老英雄刘三枪、猎鹰海东青之墓

年轻人把老枪放在新坟上，在墓碑前磕了几个响头转身走向郁郁葱葱的深山密林。

（画外音）耿飞——一个长白山里革命先驱者的儿子，演变成我党隐蔽战线上的优秀战士，他战斗在敌人心脏里，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喋血而献身！

                                             剧终